国庆,从蜀地出发,直抵贵阳花溪,看那一座座乳峰似的小山散落其间,以其独特的喀斯特岩溶地貌向世人展示风采。从花溪公园、青岩古镇,至苗岭高坡,无不韵透出天地间的清朗和朴质。我的内心不禁涌起一种别样的情怀:山不在高,我独为峰!
花溪流泉
出者繁华,入者清幽。来贵阳,不可不去花溪公园,它位于花溪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内,是贵阳的一处城市地标。
从花溪公园南门入,迎面就是一座不大的山。猛一抬头,似乎要与它撞个满怀。妙就妙在这山,看上去都是怪石嶙峋、巉岩峭壁,并没有肥沃的土壤,却长出这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最奇特的是那些小碗口粗的藤蔓,迎风垂帘。它们该经历过怎样的磨砺和困苦,才在这样的境地成长为一地风景?
山不知其名,原始而幽深,散发出一股神秘力量,推着人不断深入,想要一探究竟。
看见水啦。河水玉带般蜿蜒而来,绿得让人心颤,清得让人动容。这不,正有人在河里游泳呢,还有人在河边垂钓。几只野鸭藏在河中树林下嬉戏,每年,都有像它们这样的候鸟飞越苍茫雪山来这里越冬。一群鸟儿躲在树叶后欢唱,水草浅浅地浮在水面,扭动着柔美的腰身,牵扯着花溪的风景。
水草之上,青色的花苞一朵又一朵,等待着阳光。它们叫太阳花,美丽只为明亮的太阳,只为清澈的河流。我数次到花溪公园,见过它们的惊世容颜,还有冰清玉洁的气质。
远处山影淡淡,水墨一般,着色岸上的风景。公园的睡莲、芙蓉、玫瑰、美人蕉等花儿都开了,或白或红,应和着秋天的旋律,也让花溪名副其实。
桥是最懂人心事的,它们隐藏在更小的山后,把一个个芳汀相连。桥或曲折或平直,就像人的性格,把十里漫滩的花溪水渲染得风情无限。
桥也是有故事的,比如马鞍桥。它是花溪公园中最早修建的桥,传说是清朝举人周奎为激励本地青年用功读书而修建的,寓意从此通往成功之路。让人难忘的是跳蹬桥,也称为百步桥。130多个桥墩,琴键般排列开去,仿佛在演奏动人的乐音。我惊喜地跳来跳去,看潺潺的花溪水从琴键间流过,然后从长满青苔的岩石中纵身一跃,扑进了深潭。
此后,花溪河翠成了一块块碧玉,漫过十里长滩,串起高原的城市、山村,还有乡愁和记忆。
青岩存影
很难相信,在那遥远的年代,在这寂寥的云贵高原之上,居然也有这样一座充满江南水乡特色的古镇。
四野辽阔,山势苍茫。高高的城墙,雄浑的大门……青岩古镇依山就势,盘踞其上,一如青龙出洞,傲世寰宇。它位居贵阳之南,当之无愧成为守护贵阳的南大门。
走进青岩古镇,见碑刻:建于明洪武十一年(1378年)。它原为军事要塞,后来成了聚居之所,现是国家5A级景区。
历史的烽火硝烟早已散尽,秋阳下,一幅恬淡的生活图景显现:这边,青岩卤猪脚满街溢香,折耳根炒腊肉馋得人口水直流;那边,两个男人打着糍粑,几个女人绣着围裙……南来北往的人,都成了画里的风景。
古镇四周筑有巨石垒砌的城墙,镇上民居皆为明清建筑风貌,沿石板古道错落分布,雕栏画栋、飞角重檐,彰显出这座古镇的历史底蕴。镇内祠宇林立,还保留着一座基督堂和一座天主堂。
贵州历史上,第一个文状元赵以炯就出生在青岩,这里还留有红军长征作战指挥部等红色遗址。回望历史,贵阳是红军长征西进中的一个重要城市,青岩古镇则成为其中的重要驿站。抗日战争时期,中共重要领导人的家属曾在青岩秘密居住过。谁能想到,高原之上,革命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文化的基因也在这里代代传承。抗战期间,浙江大学西移办学,青岩曾是它转迁的场所。
秋阳之下,我走过一面面青色的石墙,看青砖一层层堆砌,就像一张张书页。古镇之下,国家级新区——贵安新区横空出世;周边高等学府林立——贵州师范大学、贵州医科大学、贵州财经大学……正成为高原古镇的新鲜血液。
高坡飞歌
罕见的秋阳,晒得人直流汗。顺着花溪河往里走,那是贵阳人的心灵“后花园”:苗岭高坡。
就快要到高坡了,谁知国庆期间,车“打拥堂”,一眼望不到边。心里闷得慌,一家人赶快靠边儿停车,就近找一个地方闲耍。
山下的河流,清澈见底。居然又看见跳蹬桥了,不过是新修的。田野阡陌纵横,灌渠密布。仔细看碑刻,原来是花溪区黔陶乡马场村大马场的水利工程,新建排灌渠道11条,长度2300米,可灌溉农田650余亩。
原来这里是布依族的村寨。肥沃的沙土地上,种满了蔬菜。豌豆苗在发芽,南瓜已经黄了,冬瓜长出了细毛,小西红柿一颗一颗像红色的宝石。最让人赏心悦目的是密密的生姜地,布依族老人陈大妈正喜滋滋忙活着,准备把刚采收的生姜装上车,由政府统一收购和销售。
临近中午,在村寨的一家红色餐厅用餐,得知红军长征途中,曾在此发生激战,翁西关战役就是其中一例。村子的红色博物馆里有介绍:1935年4月10日,中央红军第三路一军团后卫部队与追至高坡乡翁西关李家大田的国民党滇军第五旅进行了接触战斗,红军大捷!
高坡由此留下许多故事,有穷人参军的,有红军后代在此成长的。军民情深,难怪这里有满山的红杜鹃,灼灼放光。
再往里走,就是苗岭了。那是两年前“五一”来此游玩的情景:半山腰间,苗家梯田层层叠叠,秧苗开始泛青;山顶上,几台风车发电的叶子,在云中转动;山脊里,红艳艳的杜鹃花,一簇一簇地,延伸到了沟谷。
午饭后,人渐稀少,终于上得坡顶,正是丰收时节,满地金黄,耀亮了我的眼眸。风车也增多了,摇动的叶片,像巨人的手臂,指点着山河。杜鹃花沉寂了,薰衣草却如火如荼开满了山岭,引来游人无数。
夕阳正好。收割稻谷的苗家农人,在薰衣草地中拍照的游人,与高高的山岭融合成一幅油画。我仿佛听见一首大地的欢歌,在这高高的苗岭上,在当年红军经过的地方,传唱、飞扬。
本文图片均为刘朝富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