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几字弯三盛公段的凌汛,不同于山西壶口那样来得急。或许是由于亿万年川流不息地出昆仑、穿积石、过黄土高原,真的是有些累了,或许是一时挣不脱大西北群山重重叠叠的挤压,河水总是步履姗姗,似乎有些迟缓、羞涩、犹豫。
忽如一夜春风来!经历了一个冬季的河套灌区突然润朗了许多。黄河几字弯三盛公段的凌汛要比其它地方来得更晚些。这一段黄河从较低纬度流向较高纬度,在特殊气候的作用下,一河坚冰在咔咔声中崩裂出无数条裂缝。冰层下憋了一个冬季的暗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汩汩激流汇到一处,瞬间淹没了厚厚冰层,成为一汪汪“河亮子”——聚集在冰层低洼处的小海子。慢慢地,冰河下的激流更加活跃,不停地催动着冰层崩裂。在阵阵脆响中,震撼人心的春季流凌开始了。
这延绵52公里的河段上,一河流凌如白色的骏马奔腾不息,激流与冰块一路挤挤撞撞,它们一会儿交错前行,一会儿聚在一起释放着排山倒海的能量;一会儿向蓝天抛起千堆雪,一会儿又将巨大的冰块揉碎,催化出朵朵漂浮的冰莲,在春天绽放。壮哉!这别样的美,美得令人窒息。
千百年来,河套灌区的人们对黄河凌汛有种与生俱来的敬畏之心。每到凌汛期或者枯水期,都要祭祀河神。随着社会的进步,经历了太多河患的河套灌区人民深深懂得,祈求河神是得不到安澜与五谷丰登的。70多年来,当地组织了数次根治河患大会战,并在黄河两岸治理荒漠化,修复生态,昔日令人闻之心悸的黄河流凌,成了一大景观。
看完黄河流凌景观已是凌晨五点,人们还是不愿散去。大伙儿都屏气静静地等待一幕奇观。终于,这一刻在人们翘首盼望中来临了:只见黎明前的东方,苍茫的夜色被一丝一丝染红,接着红晕慢慢向四周扩散,由暗红转向亮红,继而呈现出金黄色。一轮出水红日将一河流凌映照得色彩斑斓,玲珑剔透。在泛着红色的波光中,一群群白尾海雕、白琵鹭、大灰雁、苍鹭赤麻鸭、白骨鸟也赶来凑热闹。它们时而贴着流凌滑行,时而聚群嬉水飞旋,一同构成一幅生机勃发的黄河流凌闹春图。
一群漂浮在浮冰之上的水鸭,双脚拍打着永恒的节奏,追逐着一个又一个流淌的水泡欢快地歌唱。堤坝下,渔民已经开始晒网,或是用桐油堵塞船底裂缝。有了河里漫出的冰凌水浸泡,河滩向阳处,已有小草探出头来,嫩嫩的,绿绿的。阵阵流凌声中,农民们也铆足了劲儿,积极备耕,为开播第一垄小麦做好准备,用勤劳的双手开创河套灌区又一个美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