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阿克苏在风沙策源地柯柯牙启动绿化工程。30多年来,克服重重困难,先后组织近400万人次,进行40余次绿化造林大会战,筑起了一条集生态林、经济林于一体的防风治沙“绿色长城”。亘古荒原、风沙之源,变成了生态屏障、绿洲果园。
如今,置身于新疆阿克苏柯柯牙茫茫林海,人们很难想象,就在30多年前,这里还是黄沙蔽日、一片荒芜。
依马木·麦麦提,今年已经是75岁的维吾尔族老人,以前他是柯柯牙林管站第一任站长。柯柯牙最初3000亩林地每个角落都有他的足迹。这里有他一生中最难忘的岁月。同记者一谈起柯柯牙工程,老人有讲不完的故事。
1985年,依马木·麦麦提想调回阿克苏当老师。准备办理调动手续时,依马木·麦麦提碰见了老同学,时任阿克苏地区林业处副处长艾斯卡尔·卡斯木。
在老同学的一番“忽悠”下,依马木·麦麦提被“挖”到了林业处。他下乡锻炼了一年,就要去柯柯牙林管站工作。
当他到了柯柯牙植树工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望无际的黄土戈壁,纵深交错的沟壑,哪里有树林,连草都没有;即使种了树,太阳大又没水源,成活都成问题。有一次,他在跨过深沟时因地表浮土松软摔进了土里,弄得狼狈不堪。于是,他就萌生了辞职的想法。
时任阿克苏地委副秘书长、柯柯牙绿化工程常务副总指挥的何俊英是跟随王震将军部队入疆的老兵,听说依马木·麦麦提要辞职,便约他谈心:“首先,你是一位共产党员,更重要的,地委非常看重你身上的专业素养,相信你一定能在柯柯牙绿化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谈完,何俊英给了他3天考虑时间。
次日清晨,他终于下定决心留下。他背着一口袋馕,再次出现在柯柯牙植树工地上,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在柯柯牙植树,有多难?看看历史就知道。
《温宿县志》记载,清朝末年,当地贵族想在这里广植花木,营建夏宫。为此专门从吐鲁番聘请了工匠,前来开凿坎儿井、穿引地下水,耗资甚巨却效果不彰,只遗留下几处残破的坎儿井。
民国时期,地方官员也曾尝试在柯柯牙垦荒造林,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也没种活几棵树,春天种植的树木被晒成了秋天的干柴。
柯柯牙地区的土壤盐碱含量最高的地方达到9.87%,大大超过了国家规定的盐碱含量不得高于1.0%的造林标准。
现任阿克苏林管站干部买买提依明·阿木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说,当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大困难:一是高盐碱白土,坚硬如铁,不好平整;二是种下去的树苗成活率低。他和同事们反复实验,对硬土用上爆破技术,改造推土机、挖掘机的铲刀、焊接钢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的汗水总算征服了坚硬的土地。
3000亩土地平整出来了,37条沟壑填平了36条,如今只留下1条,用以提醒后来者,曾经的柯柯牙是怎样的面貌。记者专门去探访了目前还保留着的一段柯柯牙原始地貌,只见到处沟壑纵横,地上只有骆驼草顽强地生长。
1986年秋,近万名义务植树大军,踏着晨雾开进了柯柯牙。阿克苏棉纺织厂的工人们来了,一天下来,一个个都成了“土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一师刚入职的职工,直接开上了植树现场……
要保证成活率,浇水、施肥、管护,一刻都不能松懈。依马木·麦麦提和手下3个技术员,4个人8条腿,就像纺织机上编织经纬的梭子,从核心腹地到角角落落,每天都得走上二三十公里。
“累了,就在地窝子里眯一会儿,还得不时盯着水渠的浇灌情况;饿了,就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馕啃。离家3天,馕已经硬得咬不动了,在水渠里泡上十来分钟,一咬,软硬倒是合适,就是留下半口沙子。”依马木·麦麦提回忆说,“这3000亩防风林就是沉甸甸的责任,如果树苗在我手上死了,岂不是辜负了上万名参加义务植树的阿克苏人的心意?”
第二年秋天,荒原上一派绿意,柯柯牙工程一期种植的35.8万余株各类树木,存活率达到85%以上。枣树当年便结了枣,一筐筐红枣被送到了参加义务植树造林的干部职工家里,他们品尝到了自己的劳动果实。
如今,阿克苏已经绿波遍地,翠色连天,各族人民在林海中安居乐业,各得其所。
采用沟植沟灌节约水资源,开沟压碱、洪水排碱来改良土地,又探索出春秋两季植树的模式来提高效率,如今它们在全国很多地方广为应用。
贯彻“适地适树”的原则来选择树种,又逐步探索出“以林养林”的方法来推动林业的优质管护和可持续发展。生态林和经济林协调并进的模式,记者采访过的以红旗坡苹果生产基地、冰雪蜜脆果园等为代表的阿克苏地区林果业突飞猛进,阿克苏苹果成了全国最有含金量的水果品牌之一。
在巩固现有绿洲的基础上,新的柯柯牙工程以“自然恢复为主,人工助力为辅”的方式继续向荒漠延伸。在阿克苏河流域和渭干河流域两个百万亩绿化工程实施区,人工林只占1/3,其余全都以封沙育林、人工促新的方式进行。
30多年间,阿克苏荒漠绿化各个层面的经验都被不断复制推广,为世界干旱地区荒漠绿化提供了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