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有三宝:玉石、地毯和艾德莱斯绸。
关于和田地毯,诗人张志民有《花毯》诗云:天上,有多少片云;和田,就有多少花毯。
因为和田地毯有铺在地上的,亦有披在身上的,所以关于和田地毯还有一个说法:踩在脚下的软黄金,披在身上的新潮流。
和田地毯之好,之多,从这两句话中可窥一斑。
多年前有一事,与人说起新疆地毯,嘴一滑说成了毯子,立即遭到指责:不可笼统地将地毯说成是毯子,因为地毯指的是铺在地上的毯子,而只是说毯子,那范围就广了,应该包括挂毯、坐垫毯、褥毯等,如果是上百年的毯子,则又叫古毯。
吃一堑长一智,从此记住了毯子的类别。
有一个说法,新疆是中国地毯的发源地,和田是新疆地毯的故乡。和田本来以玉石闻名于世,加上此“新疆地毯的故乡”一说,就变成了一个更神奇的地方。
和田地毯在于阗国时,曾有一件趣事。某一日,国王命令一名织工在一个月内织出一条大地毯。织工为如期交差,夜以继日地不停赶织。小女儿古兰姆见父亲如此劳累,就十分懂事地在一旁帮助父亲,终于将地毯如期织完。国王看到雍容华贵、美丽异常的地毯,十分高兴,决定重赏古兰姆父女两人。然而古兰姆父女没有接受国王的赏赐,而是请求国王免除与他们一样贫苦的村民3年的赋税,国王被他们的爱心所感动,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村民们对古兰姆父女俩充满感激之情,向父女俩学习织毯的技艺,并将他们织出的地毯以古兰姆的名字命名。从那以后,和田地区的地毯就被称为“古兰姆”。
新疆地处丝绸之路核心区,有关地毯的事情便很多,清《新疆图志》称“和田岁制栽绒地毯三千余张”,说的就是毯子的事情。毯子在新疆随处可见,尤以和田为多。有一年在和田,听说一人手中有一块不错的羊脂玉,我们便想去看看,第一天捎话过去,答复说忙着哩,没时间把羊脂玉拿出来。心想可能是不愿意让我们看他的羊脂玉,捎话的人知其详情,告知我们那人并不是不愿意让我们看他的羊脂玉,他是在干更重要的事情。便问是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答曰,在织地毯。当时听得云里雾里的,我们中的一人已决定要买羊脂玉,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那捎话的人说,羊脂玉在一辈子能碰上几块?再说了,哪有那么多的羊脂玉?弄不好就是一块石头。而织毯子的事得天天干,哪个重要?于是我便等了几天,又捎话过去问,仍答复说忙着哩,没时间把羊脂玉拿出来。不用问了,一定还在忙着织毯子。最终,我们没有见到那块羊脂玉,但坚信在和田,织毯子是最大的事情。
算起来,我去过和田多次,亦看了多次地毯,慢慢地便大开眼界,亦长了知识。和田地毯的图案主要有开力肯、恰其曼(散花式)、阿娜尔古丽(石榴花式)、拜西其且克古丽 (五枝花式)、艾地亚勒(洋花式)、博古图案等。就纹样而言,今人创造的不多,多为借鉴、改造和传入。
和田地毯的好,主要是好在羊毛上,和田羊的羊毛质地优良,纤维粗细适中,弹力大,拉力强,光泽好,纺染成一定规格的地毯,质地柔软,防潮抗腐,长期铺用,光泽能持久不退。
墨玉有一户农家,房屋和院落都颇为常见,但一进门便让人大为吃惊,铺在地上的地毯颜色鲜艳,一尘不染。墙上的挂毯更是醒目,其色彩似乎借窗户的光反射开来,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细看他们家的地毯和挂毯,每一件都经纬紧密,毛簇匀称平齐,不由得让人暗自称奇。
主人招呼我们坐下喝茶,但我们都有些窘迫,在如此华丽之地,真不知该如何坐下,亦不知该如何喝茶。我们是从大城市来的,在一农户人家,反倒变成了土老帽。后经主人一一指点,我们才坐下喝了茶,吃了馓子,然后告别那一家人出了门。
在新疆见的毯子多了,遂听到诸多关于毯子的趣事。其一,和田的玉龙喀什河畔,有一位叫那克西万的穷苦农民,长年醉心于钻研羊毛织毯子,有一年竟因为痴迷于琢磨织毯法,而荒芜了地里的庄稼。后来他终于成功,用棉纱做经线,用毛纱结扣栽绒,把核桃皮、石榴花、红柳花、沙枣皮、苹果叶和锈铁皮等发酵后染色,创造了一套染织地毯方法。他把其方法编纂成书传布民间,并亲自带徒传艺。几年之后,织毯从和田一带传至莎车、喀什和民丰等地,他遂获得“地毯之父”之美誉。当他的学生遍布南疆时,他却神秘消失了。人们猜测,他沿着丝绸之路去传艺了。这个故事不见史书,千余年却在和田民间流传。
和田到处都是地毯,看得多了,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哪一块是出自“地毯之父”之手的呢?恐怕无法问寻。浩如烟海的地毯扑面而来,只能相信,一切皆顺应“地毯之父”延伸而来,在每一块地毯上,都有“地毯之父”的愿望,亦可感受到他幸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