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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0年03月21日 星期六

方舱医院的伢们王(小小说)

孙 博(加拿大)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0年03月21日   第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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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江城在方舱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后已痊愈,明天终于可以出舱了!与病友朝夕相处下来,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还真有点儿不舍,尤其是小刚、阿峰、小宝几个高中生,早已把他当成了“伢们王”(孩子王之意)。

  他天生一副娃娃脸,常带三分笑,看上去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其实,他已接近而立之年,在师大毕业后去加拿大深造,获得硕士学位,又拿到教师证书,在多伦多已当了5年高中数学老师,深受学生喜爱。

  刚踏进2020年的第一天,董江城的父亲在爬楼梯时不慎摔倒,断了几根肋骨。作为独子,他火速飞回武汉,悉心照料父亲。一周之后,老董伤势略有好转,但突然又发起了高烧,咳嗽不止,经过CT、核酸检测,确诊为新冠肺炎,马上住院治疗。3天后,江城的母亲也“中招”,住进同一家医院。江城每天去探望双亲,希望他们早日渡过难关。没想到,年过六旬的老两口都没能熬过春节,前后相差一天撒手人寰。江城悲伤得几乎崩溃,每天捧着双亲的遗像度日。

  此时,董江城只能在家隔离、等待。远在多伦多的女友每天在视频中给他鼓励,成了他最大的安慰。到了2月初,他开始咳嗽、发烧,到医院检查,也未能幸免,火速住进了方舱医院。由于他属于轻症,每天服用中药汤剂、抗病毒药物,医护人员每天观察他的体温等生命体征。

  入院后,他得知数个病友的家庭均遭受了灾难。他决定再也不能消沉下去,必须面对现实,强逼自己忙碌起来,也想借机让自己从双亲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他做起了医院志愿者,每天帮助护士分发食物、照顾患者生活起居、将患者的心声转达给院方。几个高中生患者得知他是加拿大的老师,便请教他数学、英文问题,他总是有问必答,耐心辅导。更出奇的是,他还是一个电玩高手,每天都会与孩子们在手机上玩游戏,迅速与他们打成一片,给生活带来了光亮和笑声。

  入住十多天后,江城经过两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血常规、CT检查也属正常。结合临床诊断,专家组会诊认为他已达到出舱标准。今天院方正式通知他,明天将由社区对接安排到隔离点,继续观察两周。

  江城正在收拾行李,小刚的妈妈走过来。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城问:“小刚妈,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小刚后天也可以出舱了,我暂时还出不了院,他爸在北京工作,进不了武汉,家里又没人照顾他……”

  江城打断她的话:“我可以照顾小刚啊!过了两周观察期就住我家,一直到你出院。”“我可以付你钱。”江城有点儿生气:“大姐,讲钱我就不干了。”“那太感谢你了!”

  “放心!我每天会督促小刚做功课,还会辅导他,也会控制他玩手机的时间。”

  小刚的母亲走后,江城征得院方同意,召集病区的几十号大人碰头。江城:“大家都知道,我明天出舱了,你们也快了。我刚才答应小刚的妈妈,在她没出院前照料小刚。”小刚母:“董老师真好!”江城:“我们的命都是医护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救的,我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众人竖起大拇指,江城继续说:“不知其他人是否也有这个需要,我同样愿意效劳,完全免费。”

  阿峰父:“我们家也碰到这个问题,就是不好意思向你开口。”

  小宝母:“咱们家正在想法子,可能也要麻烦董老师。”

  江城:“那统统由我来照顾,反正暂时也回不了加拿大。”

  阿峰父:“你不是真成‘伢们王’了吗?”江城:“我本来就是啊!我喜欢与小伢在一起。”

  雷鸣般的掌声萦绕在屋顶上,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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