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雪的陪伴下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苏家河。
瑞雪迎春。但雪好像没有什么热情,下得不大,不留一点踪迹。
我在安徽省庐江县苏家河畔寻寻觅觅,试图探得春的讯息。
苏家河的水缓缓地流淌,缓得让你以为河面静止不动。这正如春的性格,慢条斯理的。你急,它不急。姗姗来迟是它的特点,它如赖在被窝里的人,你不提醒它一下,它就懒得起来。当然我踢它一脚,它也会无动于衷,须春风拎着它的耳朵,拽它一把,它才乖乖地起来。水面无风镜未磨,河水渴望着春风的打磨,才会温柔起来。
我在一块长条形水埠上蹲下来,用手撩拨着水,虽不是彻骨的寒冷,但也没有可人的温度。转了一个弯,我眼前一亮,两只野鹜在水面游弋,划出一道道清波。想来它们是知道春将来临,在做着郊游踏青前的例行训练。一声棒槌声惊动了野鹜,它们扑棱着翅膀贴着水面急速地飞向菖蒲丛中。
菖蒲枯黄,一撮撮摊在水面上,给野鹜提供了天然的避风港。从秋伊始,菖蒲就是这个姿态,经历了风霜雨雪的侵袭,仍然没有趴下。靠近岸边的芦苇那么高,那么细,看上去仿佛秋风就能扫倒,可它们也依然挺立着身子。我承认这些植物顽强的生命力,不然怎么春风一吹,它们就从根部齐刷刷地蹿出新的生命,茁壮成长起来呢?不过,菖蒲和芦苇低调,不显山露水。要探春,还得寻柳树。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春应该在柳枝上。沿河两岸的柳树舒展着柳条,有的在枝头张牙舞爪,霸气地占领一方天空;有的拖着长长的柳枝,低垂到树根,甚至有直达水面的欲望;有的斜着手探测左右范围,为抽条计算空间。还有的枝条上残留着不少叶子,显示它们和常绿树木一比高下的坚韧与顽强。褐黄色的枝条上布满了或赭黄或焦黑米粒般大小的芽苞。我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一根柳条,生怕出现枝断的嘎嘣声,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柳枝柔韧性很好。柳的刚性变成了柔性,说明春真的来了。
也许是柳树得了近水的实惠,潜滋暗长,才呈现出勃勃生机,拉开了春的序幕。岸上许多树木仍在冬眠,但我确信在做着春的梦。紫薇光着身子,但树干灰白中泛着青绿,有了抽枝长叶的征兆。就是那些黑色的籽儿,也在风中坠落,给叶预留生长的空间。水杉一丝不挂,铁黑地矗立天地,不失为伟丈夫的形象。还有不知名的树木,长着锐利的刺,似乎要刺破冬的被子,泄出一丝丝春的气息。我浏览着这些树木,心中充满敬意,但掩盖不了一些失落,毕竟报春的太少。
我怅惘地回程,却无意中瞥见了一株绿梅。一颗颗绿豆似的芽苞,紧紧地包裹着、精心地呵护着嫩芽,生怕受到外界污染。绿梅不像红梅那么火急火燎地报春,也不像腊梅那样雍容华贵地迎春,而是找准时机,“哗啦”,绽开了,越过冬的门槛,跨入春天。我不由地更渴望春天的到来,期盼疫情早日结束。
一只小鸟“唧”的一声从我头顶飞过,那声音似燕子般清脆悦耳,滴落到苏家河上。苏家河的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