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5年加入《保护人类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以来,中国的世界遗产事业发生了巨变:遗产理念成为城乡规划的基础,新兴遗产积极涌现。文化遗产、自然遗产以及各种衍生形式已经形成规模,构建出中国人日常生活中的“文态空间”。
于是,这促使我们从整体功能的视角,把中国的文化遗产与自然遗产放在一起,比较各自的活跃度和对社会的贡献;我们还可以把中国的世界遗产全都“聚合”在一起,去与世界各地进行比较,看中国如何在细节和规模上,承担起负责任的文化大国形象;我们更可以将上述这一切与中国社会发展、与当代中国人素质提升结合起来,判读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中,中国如何和平崛起并融入世界。
凸显全球视野和水准
遗产数量领跑世界
2019年6月,中国的良渚古城遗址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专家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一个细节:“良渚古城遗址”的申遗文本内容非常充分详实,已经能从遥远的、零星的物质遗存信息中进行整合,发现之间的关联描绘出一个令人信服的逻辑形象。这显示了中国人对于文化遗产理解水平和价值阐释水准,有了全新的进步。文本中有一个重要的工作是详细的“比对”。于是,申报方依据“新石器时代”和“城市文明”两个价值属性,按照地理区域框架,从良渚文化、中国境内早期城址、东亚地区相关遗址、全球范围内早期文明起源地的重要城市等诸多方面分别进行了比较,从而得出“五千年前的良渚古城,是目前所知新石器时代长江流域、中国境内乃至整个东亚地区规模最大、年代最早、功能最复杂完整的城市文明(Urban Civilization )”。
通过比对,“良渚古城遗址”展现出迄今为止长江流域史前城市文明的最高成就,为见证中华文明五千年提供了独特的物证,为中华文明起源阶段多元一体特征做出贡献。
这些逐级扩展的比较分析,可以看出什么?这证明了中国在文化遗产领域,不仅对这单一项目有了详尽研究和理解,更基于梳理考古和历史信息,已经对中国诸多“宝贝”的相互时空地位、中国文化遗产在周边和世界上的位置,心中都有了数。这种排序的背后,体现了庞大、持续而系统的文化遗产研究水平和管理能力——如果把我们中国20年以前的申遗文本拿出来比较,或者比对同时申遗的一些国家的文本,就可以清晰地看出不断提升的进步和水平。
截至2019年,在中国拥有的55项世界遗产中,文化遗产占据多数。其后续保护和价值传播,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意义,深深影响并带动了中国各地的“文创热”和“申遗热”;也使得文化遗产的各种衍生类型,开始活跃起来。
公益力量由年轻人挑大梁
传播目标注重“大手拉小手”
在2019年,社会力量参与到遗产事业中来的具体行为目标,已不再满足于单一的热爱与造势,开始呈现“营造”特点,追求“遗产与周边”,强调与人们生活联系在一起。围绕着“世界遗产”这一公共资源,也开始出现各种社会资源进入保护和活化、公共文化产品与盈利型文化产品同时共存。这导致“社会力量”“公众参与”的内涵与外延都在发生变化。这其中,青年人始终站在保护和创造的第一线,成为价值阐释、城市更新、活化文创的“明星”。
这其中,大约有半数年轻人,把精力投在了社会公益活动上;其中又有超过一半的项目,放在了“大手拉小手”上。
在杭州,年轻人组成的“西湖文化特使”根据自身的专业与特长,在杭州市的中小学校内开设西湖世界遗产选修课。课程内容包罗万象,涉及世界遗产专业知识、西湖文化景观解读、西湖名人、西湖建筑等。他们的目标是:通过“大手拉小手”的形式传播文化遗产价值,树立青少年的西湖保护勇气和方法。
2006年,殷墟成为世界文化遗产。2019年10月,“纪念甲骨文发现12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河南安阳召开。200多名中外学者齐聚一堂,回顾历程,考释谜团。这其中还有一个特别显眼的项目——如何让更多的人认识更多的甲骨文。这个活化论坛,吸引了甲骨文爱好者和汉字教学者。不约而同地,大家把活化的精力也都瞄向了孩子。
2015年,甲骨文儿童教育产品推广者刘良鹏创立“小象汉字”品牌。先后出品《甲骨文游戏字卡》、甲骨文绘本《然后》《日月山水》等。在论坛上,刘良鹏展示了第一款产品《甲骨文游戏字卡》,每一张卡片都包含甲骨文、简体字和英文三种形式。设计者从每一个字的众多甲骨文字形中挑出最具表现力的一个,在此基础上重新绘制,加入当代意趣,创造出一种比象形更象形,更接近指代对象的图形化文字。作为释意的简体字与英文同样遵循了“象形”的概念,既与字义紧密相关,又不乏自由独特的气质。
遗产理念衍生新文化现象
轻遗产带来“重效应”
进入2019年12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了第三批国家工业遗产。与前二批相比,遗产项目涉及的省市更多,类型更广。四川省的工业遗产数量一直保持领先,东北老工业基地申报的积极性开始升温——以工业遗产为典型代表,那些行业或者专项的、并列于世界遗产评估体系、有独立定义和标准的“轻遗产”,在2019年开始活跃起来。农业遗产、灌溉工程遗产、20世界建筑遗产等,皆在2019年不约而同地积极表达自我形象,也逐步为社会所关注与接受。
这些新遗产形式,可以看做世界文化遗产的衍生文化现象:原本存在于文化遗产体系内一种具体类型,现在独立为全新的社会运营体系。这种演化,就是由“重”蜕化为“轻”的过程。
必须看到的是,轻遗产的多样化和群化,与自然遗产开始显露的文化化、文化遗产项目日益巨型化趋势,相互交织在一起,已在价值表述、覆盖地域和领域等多方面出现了“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的现象。轻遗产也同样带来了实实在在的“重效应”。中国是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的积极合作者。在中国各地到处都可以看到这种被赋予文化特征的活态农业系统,与生态文明建设、乡村振兴紧密结合的鲜活实例。茶业是福建安溪最大的民生支柱产业。2014年,“安溪铁观音茶文化系统”入选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当地以此为契机,与保护生态、脱贫、旅游结合起来;同时借助进一步申报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加强铁观音茶种质资源与生态景观风貌保护,建立健全制茶技艺和茶文化传承机制,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的良性循环。
从目前来看,轻遗产群体肯定还会扩大,新遗产概念还会不但涌现。事实上,“体育遗产”“校园遗产”“铁路遗产”都在酝酿之中,呈现呼之欲出态势。
(本版照片除署名外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