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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9年05月25日 星期六

白枇杷蜜

□ 浦 子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05月25日   第 11 版)

  《枇杷》
  陈大羽绘

  看到枇杷蜜,未吃进嘴里就甜了。

  我吃的是白枇杷蜜,这蜜的色泽比普通的蜜淡一些,近似白玉;香浓了些,仿佛眼前就是一座花园;吃到嘴里,更甜一点。一旁的人说,枇杷蜜比一般的蜜要好,而白枇杷蜜则是枇杷蜜中的极品。

  来到浙江宁海县一市镇的石峡岭白枇杷山庄,山庄主人叶建国指着枇杷树组成的果树林说,这蜜就是这里的蜂采酿的。

  蜂呢?我下意识地紧张,四处张望。我怕蜂,记得少时被蜂蛰过,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火烧火燎般疼。我奶奶吐了唾沫给我敷上,那肿才一点点消去。时间久了,我把疼忘了,只记得奶奶的爱。

  这里,那里,都是一桶桶的蜂箱,他用手指着说。

  我想象那些蜂飞舞的样子。人认为蜂在舞蹈,蜂其实在劳动。蜂的劳动成为人类眼中优美的舞姿。

  叶建国有120亩白枇杷林,最多时养蜂人养了26箱、百万数量之多的蜜蜂。而全镇有1.5万亩白枇杷林,大概有1000箱4000万只左右的蜜蜂在飞舞。

  一只蜜蜂采集500克成熟蜜糖需要飞行15万多公里,相当于绕地球赤道4圈,并且需要1000多个风调雨顺的日子,采集200多万朵花。

  蜜蜂的飞翔。蜜蜂的追求。蜜蜂在花蕊中的起起落落。花蕊中微小的甜,被执著的蜂采了,酿成蜜。

  蜂呢?我嘴里问着,心里在打颤。

  “养蜂的人迁走了,他们带着4000万只蜜蜂,到有花的地方去了。”一旁陪同的镇干部说。养蜂人,不如说是追花人。这里有花,山山岙岙间,一年四季都有花,百花次第开放。之前,这里不养蜜蜂。花是野花。蜂是野蜂。转变始自30多年前,叶建国的一次大胆尝试。

  农民的儿子叶建国从小放牛,大了以后,他想让这里开出别的花来,引得蜜蜂来。于是,他在1987年承包了这块山地,原有的能开野花的灌木被请走另地生长,种下的是从黄岩引进的枇杷。56棵红枇杷,4棵白枇杷。

  叶建国带领15个农民开掘荒山。那15把锄头,在山地上起起落落。开始的时候,叶建国拼了命挥锄头,想给大家带个好头,一双手上竟然起了18个血泡。那个疼至今未忘。从10月份至12月中旬,那荒山开掘成林地,次年1月份种下果苗。

  几年后,枇杷产出,比一般的水果更招人喜欢。可叶建国不满足,他种出的枇杷市场上很多,也都是黄岩人的种苗,果相和甜度不相上下。

  “不,我如果只种了别人也有的枇杷,不如不种。怎么办?”他想。看看自己果园里的60棵枇杷,黄色的枇杷不如白色的,那白如白玉,白中透着润,润中透着白,是一种无可言表的水果之王的尊贵。再一尝,白枇杷的甜度明显高于黄枇杷。而4棵白枇杷里,只有1棵的果甜度特别高。这棵白枇杷就成为新的母本。这棵枇杷在不久后召开的名果众多的宁波市农博会一炮打响。

  专家和商家各自盯着自己手里的白枇杷不放,虽然不是鸡蛋,却怕它从手掌心跌下摔碎了;看着它就如看着稀世珍宝,像是白色的玉,却是从树上长出的;轻轻揭开那层薄薄的皮时,先是一股芳香直送人的肺腑,再是玉色的汁液流淌下来,堵也堵不住;放进嘴里,唇齿只是轻轻地接触,就是满口香甜。它是枇杷,却把全天下的枇杷都比了下去;它简直就是一个枇杷精,将全世界优质枇杷的魂魄都摄了来。

  一只枇杷卖出了3元钱,而当时的鸡蛋每斤只有2.8元。

  附近的村民闻之纷纷来到叶建国的枇杷基地,品尝、学习、引种、询问,他不厌其烦地解答,手把手传授技术。不断选优的果苗成了全镇1.5万亩优质白枇杷的母本。叶建国带领3000农户致富故事从此广为人知。

  那些养蜂人,就是在白枇杷将这山山岙岙都占满的时候进军的。花开时节,那浓郁的香,简直把九霄云外的天庭都熏香了。养蜂人来的时候,那些几千万计的蜜蜂,搅动着这里的花香,成为山林中舞动的风景。

  花是花中之魁白枇杷花。蜂是勤劳执著的蜜蜂。

  打开一罐白枇杷蜜,一股比白枇杷花旺季时更浓郁的芳香凭空腾起,只是一瞬间,我的感官被牢牢抓住。我想摆脱它,却是徒劳。看着那微黄的液体蜜,用一小勺舀了送往嘴里时,有了刚才品尝时所没有的味道——这蜜蜂勤劳的结晶里浸透的是这块土地上的人年复一年的心血。爱的甜蜜才是天下至甜,我找到了被迷住的秘密。

  (本版图片来自网络)

从小走在大路上(我与新中国征文②)
致读者
河流在时间的门楣上
白枇杷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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