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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9年03月01日 星期五

看山之乐(旅游漫笔)

潘玉毅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9年03月01日   第 12 版)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这是两三千年前中国人的看山方式之一。

  魏晋人士最喜登眺,这从风靡一时的山水诗里可以看得出来,就连我们熟知的陶渊明也是当时“看山俱乐部”的一位重要成员。他自称“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读过陶诗的人都知道,陶渊明看的那座山叫“南山”,虽然土壤不怎么肥沃,种豆也难得丰收,但是诗人极是爱它,植杖耘耔,见之悠然。

  隋唐时期,看山的传统保留了下来。唐代有一无名氏,他的名字早已被人们遗忘了,他写的词却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满眼风波多闪灼,看山恰似走来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作者看山的时候为物所迷,以为远山向其走来,细看时才发现是“舟行碧波上”的缘故,不禁令人莞尔。

  宋人也喜看山,譬如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轼,一生中到过的名山无数。他游至庐山,横看侧看,远看近看,行至高处看,行至低处看,庐山呈现在他眼里的样貌都不相同。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冥思苦想,原来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看山这件事情,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可谓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喜欢的人恨不能日日登山,即便不登,坐在山前看看也好;不喜欢的人则觉得,看山无益,登山无益。尤其碰到难行的山路,于久不登山的人而言,更是一种煎熬。

  在古代,春日看山仿佛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情,就像现代人过年要吃年夜饭一样。若是春天没做这件事情,心里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我们从唐代诗人李涉的《登山》诗里可以管窥这种心理:“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诗人正犯春困,可是想到春天行将去远,今年还不曾登山,就挣扎着爬了起来,结果倒是因此得了半日的悠闲。

  纵观那些看山者,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不过有几类人似乎爱之尤深。画者素喜看山,北宋画家郭熙曾把山当作美人看待,他在经验之谈《林泉高致》里这样写道:“春山淡冶如笑,夏山苍翠如滴,秋山明净如妆,冬山惨淡如睡。”——如笑、如滴、如妆、如睡,这些都是用来形容人的词语,可是当它们用在山身上时,非但没有一点违和感,还显得妙趣横生,别有看头。

  诗人亦喜看山,清代剧作家黄图珌在《载酒游山》一篇中写道:“载新丰之酒,投嘉树之林,簪陶潜之菊,乘庾亮之月,狂呼豪饮,醉杀秋山。”游山本来不过是一件俗事而已,可黄图珌用新丰的美酒、庾亮的月亮、陶渊明的菊花,让它变成了一件不俗的事情。

  看山似乎还应有一种适合它的姿态。依稀记得张恨水的《金粉世家》里有几句是“纸窗竹户屋三间,垂帘无个事,抱膝看屏山”。你看,那抱膝便是看山的人的状态,将三分悠闲,两分情愁,描摹得恰到好处。

  看山之乐,但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人言看山有三重境: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其实不过就是看山罢了,哪来那么多的讲究?山上有许多景物,四时又各不相同,草木春秋,入人眼眸,恰似古人所云“春见山容,夏见山气,秋见山情,冬见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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