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似的水田,葱绿的秧苗,还在我的眼前悠悠浮动,可一转眼,时间已将我从桃红柳绿的春天送到了丹桂飘香的深秋。眼下,我的故乡正是翘首迎风闻稻香的时节,秋色里,水乡处处响起了甜美的丰收曲。
我们凤凰镇,水甜土肥,一马平川,是个江南天然的米粮仓。早在明朝的时候,这里出产的“紫血糯”“香粳米”,便是进贡朝廷的佳品。这里的农民手脚勤快,精耕细作,一年到头像绣花一样在田园里描龙绣凤,用串串汗珠换来了一个个硕果累累的金秋。
花开花谢,雁去雁来,农民们终于盼来了丰收的秋天。农科站培育出了水稻新品种,它耐寒,不倒伏,亩产超过千斤。那一年,镇党委决定,一律淘汰低产稻种,更换新品种,并对农户实行新品种补贴奖励。农民喜笑颜开,家家户户像办喜事一样,组织人力物力,车拉人挑,一袋袋,一车车高产良种,像珍珠一样撒在肥沃的田地上。
曾经在稻田里流过汗,也落过泪的农民,期盼丰收的好年景,做着金谷堆满仓场的幸福梦。
凝思遐想间,一群农民欢笑地从田埂上跑过来。一个个赤着双脚,一腿泥水,古铜色的脸上露着微笑,这是丰收的喜悦。
“大伯,今年稻子长得壮实,啥时能吃新米啊?”
“快了,过几天就要开镰收割罗!”
我屈指一算,可不,“寒露”已过,稻子该是熟透了。我从田边拔起一穗,双手使劲一搓,珍珠似的米粒,圆润、饱满、晶莹,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农民们高兴地说:“今年的稻穗又长得开了花,收成肯定好。”我弯腰细看,是啊,一粒粒饱满的谷子都裂开了小嘴。
记得小时候,我最爱观察水稻的成熟,灌饱浆的穗头,低下沉甸甸的脑袋,最尖上的那颗,第一个显出了鹅黄色。由这一颗黄开去,黄了一穗,黄了一片。这前后,大约十来天光景,我们这些光着屁股的顽童,偷偷瞒着大人的眼睛,喜欢将最先发黄的稻子摘来享受,新米入嘴,嚼得甜丝丝的。回首往事,我真有点责怪自己,“身在宝山不识宝”,以前,怎么没有花时间好好欣赏这凝结着农民智慧和汗水的稻乡秋色。
我想到马上就要开镰了,真有点依依不舍。在回家的路上,爬上了横架在新西河上的公路大桥,极目远眺,壮丽的秋色令人陶醉,使人鼓舞。沿河伸展开去的绵绵稻田,似两条金色的缎带,镶着一条素帛,悠然飘落在原野上。稻谷清新如洗,河水明洁如镜。落日的霞光中,稻田泛起金波,流水闪着银光,互相映照,满野生辉。
稻乡的秋色多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