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学者共话遗产与城市

　　为偿还巨额债务，英国国王查理二世将北美殖民地一片相当于英格兰大小的土地划给了威廉·佩恩。佩恩来到这里后惊叫：好大一片森林啊！于是这里便有了个很长很拗口的名字Pennsylvania（宾夕法尼亚），意为佩恩的林地，也就是今天宾州与费城所在地。

　　创建于1682年的费城是美国最古老的城市、美利坚合众国的摇篮。1776年7月4日，北美13州代表在这里签署美国独立宣言，1789年，乔治·华盛顿在此宣誓就任总统。1800年前，费城是美国首都。

　　今年8月20日，“温馨之约——中美文化遗产与城市发展论坛”在费城宾州会展中心举办，这场高质量的文化交流由中国驻纽约总领馆、美国费城市政府与中国文化传媒集团共同主办，中国文化传媒集团对外文化传播中心和美中商旅总会承办。

　　论坛美方主席、费城市市长詹姆斯·肯尼说，费城是世界遗产城市联盟250个成员中唯一一座美国城市，它与天津结为姐妹城市。中文是费城第三大语言，费城的中国城是美东地区华人社区的中心，此次论坛是进一步发展这些友好关系的完美契机。

　　历史属性使城市各具特质

　　“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类发展过程中遗留了丰富多彩、千差万别的历史文化及传统，有助于多元文明之间的相互理解。”世界遗产专家、中国文物学会副会长、世界遗产研究会会长郭旃的开场白，将与会者带入遥远阔大的时空。

　　历史文化城市具有历史见证价值、科学研究价值和审美价值。他以文化、传统和时空语境的文化遗产多样性与转化为主题，对比了北京和泉州。

　　与欧洲商业、政治集中在历史中心区后向外拓展不同，北京历经元明清三代规划建设，由永定门、正阳门、紫禁城、景山、钟鼓楼等一系列建筑形成7.8公里的中轴线，好似城市的脊梁，东西建筑物对称布局，其中庸、和谐、规整暗合传统道德习俗，并令城市有呼吸的余裕，呈现了历史大都会的气魄和东方奇特的气质。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泉州10至14世纪一直是中外交流的港口城市。这里不仅有宋代洛阳桥、孔庙、老君岩，也有清真墓地和天主教石刻。清真寺里有中式装饰，佛教庙里有印度装饰，是典型的来自不同文化根源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的互补交融。郭旃指出，美国作为年轻的国家，其城市通过规划建设，蕴含着美国的基因和演变，很多港口城市对现代发展作出贡献。

　　世界遗产保护项目分析权威专家、国家文物局古建专家组成员、西藏布达拉宫维修工程总工程师张之平女士绘声绘色地讲述1300年前山羊驮土建起大昭寺和拉萨古城，松赞干布与大唐及尼泊尔联姻，为公主筑布达拉宫的历史。1998年到2001年启动的第二期保护工程，将整个建筑划分为单元测绘分析，使用传统材料和工艺加固排险。这里鼠患严重，曾因老鼠偷功德钱造成僧人间的误会，因为佛教不杀生，所以只能养猫解决。

　　保护历史文化街区带来现实收益

　　论坛中方主席、中国文化传媒集团总编辑宋合意在致辞中表示，在现代化进程中，中国政府和人民越来越认识到文化遗产对于人民美好生活的重要，更加重视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费城的含义是“兄弟友爱之城”，在发展中尊重文化遗产，就是对城市友爱的体现，这将使城市更具人文内涵，更富于情感和温度，更加友好。

　　“北京和华盛顿同属中轴线模式，不同的是华盛顿由道路和绿化构成实轴，北京则由一系列建筑和空间组成虚轴。”遗产规划专家、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总规划师张广汉脉络清晰地介绍了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的层级系统（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古迹）、北京名城保护规划指导思想（由文物古迹到历史文化街区，再到整个北京城的保护），提出要处理好民生、城市发展与保护之间的关系。

　　在国际遗产战略公司总裁多诺万·雷柏玛眼中，保护会带来发展。近年来，美国历史建筑翻新和中心街道复苏引人注目。他援引的数据表明，对历史性区域的保护产生了更多的工作机会，这里的房价增长更快，产权持有时间更长，区域可行走性提高，更为宜居，且老建筑比新建筑耗能为低。因此，这里聚集了更多的人才，使得经济数据和国际竞争力大为提升。

　　数字技术为文化保护服务

　　PPT中，刻着毕达哥拉斯三角的石头上布满了岁月痕迹。在软件的处理下，摩擦风化痕迹被淡化，三角和字迹变得清晰，这魔术一般的技术，吸引了听众的注意力。来自耶鲁大学计算机科学系的霍利·拉什迈耶教授介绍了世界最前沿的视觉媒体成像技术。她说，物理性状表达了物体的过去，数字技术可以采集、展示、分析信息。目前商业计算非常昂贵，所以遗产保护要寻求免费开源的软件进行清晰化处理。他们研制的CHER-OB，可以在不同设备采集的数据间轻松切换，大大减轻了工作量。

　　中国数字技术在文保中的应用则侧重于将过去与现在、物与人连接在一起。数字遗产专家、北京清城睿现数字科技研究院院长贺艳介绍了建立在记录、保存基础上的虚拟重建。莫高窟壁画很脆弱，不能接待太多参观，于是做了数字敦煌；数字故宫使不开放及维修区域也能被观看体验。对于文遗本体已不存在的文化遗产如圆明园，则通过遗址、考古、文献、老照片等采集信息，建立模型，做成可视三维图。中国购买了最贵的仪器用于文物保护。在云冈石窟，通过三维激光扫描和大气数字监测，发现风化与天气的相关性，有针对性地制定维修方案。再如将双林寺夹层里的壁画信息分解出来，发现它曾经4次被覆盖。

　　另一对相映成趣的发言是富兰克林科学博物馆馆长拉里·杜宾斯基和南京市博物总馆馆长曹志君。曹志君从南京与费城的相似点切入——同样做过首都，同样是博爱与友爱之都——探讨“博物馆与一座城市的记忆”。他认为，一座名城由众多文化遗产组成，很多遗产被收藏在博物馆中。南京是博物馆之城，现有各类博物馆90多处，明年要建到100家，让博物馆与云锦等文化遗产相结合，展示城市的历史魅力。

　　拉里·杜宾斯基也将交流重点放在了博物馆对城市发展和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富兰克林科学博物馆成立于200年前，1970年后专注于科学教育。该馆有航天、人体、火车等多种主题展，强调动手与可触摸性。考虑到很多美国人没机会去中国，不久前他们与陕西合作举办秦兵马俑大展。如何重新讲述众所周知的故事？他们让孩子扮演考古学家，体会兵马俑刚出土时的惊艳，强调科学与发现的重要性，20多万参观者蜂拥而至，使之成为他们举办的最为轰动的展览。他们与时俱进，准备选择太阳能、核能、环境保护以及食物、农业等领域策展。

　　中国驻纽约总领馆代总领事赵宇敏的致辞可谓高屋建瓴。他说，今天我们相聚于此讨论遗产和城市发展，其实最需要保护的“遗产”是中美两国的合作精神。交流不局限于商业和经济，还有人文。中美间更多的交流合作终将形成推动两国关系向前发展的积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