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潭,我生活了40年。
高原,总给人辽阔、空旷、苍凉,甚至凛冽的感觉。而我却时常在写作中,将高原缩小在略带忧伤的诗句里,使其变得多情、柔软、温暖。或许,缘于对高原的熟悉,心中反而对高原显得越来越麻木和陌生了,似乎不曾相识。直到细读北乔诗集《临潭的潭》,那种久违的诗意和真切的体会又一次鲜活和丰盈起来,像一首首熟悉的牧歌,萦绕在心中。
北乔说,写诗是一种释放,诗歌又可以是取暖的烛光。从来到高原临潭生活半年写下人生的第一首诗《你的名字叫相遇》起,他便被浓浓的诗意包围。他用诗歌记录和表达亲历的一切好奇与敬畏,感悟与热爱,构筑起高原上不同的世界。
北乔诗歌中的临潭,不仅是个体的物象抒怀,更对这个世界的另一种理解和眺望。以高原为背景,他为我们灵动地勾勒出了一个崭新的临潭地理,字里行间渗透着对藏汉文化、江淮遗风、山水风光等人文与自然的探索和思考。如果临潭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我们在水潭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扑腾、翻滚、进退两难,不得不像一条小鱼艰涩地存活,而北乔则是站在水潭边的那个人,深切地打量着潭中的一切——或许潭是安静的,但它的喧嚣在水底深处;或许潭是清澈的,但它的神秘在视线之外;或许潭是冰凉的,但它的暖在你我心中。
读北乔的诗,总会读出厚重和温暖,读出澄澈和眼泪。他的每一首诗都不是简单的描摹和叙说,也不是浅显的抒情和歌咏,而是以从容沉稳、内敛节制、饱含深情的语言对临潭全新诠释,这样的礼遇是优厚和珍贵的。尽管他在临潭的生活是短暂的,但他却像爱自己的故乡一样,爱着临潭。高原用宽广的胸怀接纳了他,并住进了他的心中,他也用浓郁的诗情拥抱着高原和临潭。这或许就是他作为一个作家、一个诗人的写作态度和文化自觉。
来高原之前,他觉得到临潭挂职是人生的意外。但当他遇见高原,遇见诗歌之后,发现人生并没有意外,一切都是有缘由的。高原生活于他而言,是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的过程。无论熟悉与陌生,都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北乔说,面对苦难,我们无所适从,会陷入巨大的恐惧或抱怨之中,而当我们从苦难中走出时,就能真切地感受到苦难是一笔值得珍惜的财富。
用李敬泽的话说,《临潭的潭》是北乔个人新的别样的创作成果,也是中国作家协会发挥文化、文学优势进行文化扶贫的具体体现,还是作家“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重要成果。
我相信,他对临潭过往岁月的抒写或许又开启了一个新的征程,因为高原已经在他的生命中了,正如他闪耀的诗意在临潭一样,照亮并温暖着高原和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