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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8年07月07日 星期六

种子变成了什么

□王渌溪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8年07月07日   第 11 版)

  一

  我第一次看到嘴里会衔着种子迁徙的候鸟。

  当时我在自家书房里,桌上正放了一本打开的书,我抬抬头看着被窗户框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天空,进入深秋后的天空清爽高朗,万里无云,而泛黄杂绿的银杏叶正摇曳在窗外。那些春天时曾在屋檐下筑巢的鸟儿落在石砖上扑腾了一下翅膀,然后抖了抖身子,紧接着又落下了几只。我朝它们脚下的泥土扔下一把苹果籽,而这几只鸟在飞走之前还顺便衔走了几颗。

  我记得有一些鸟被称作候鸟,其中一些种类会在春天时寻找人家筑下巢穴,安居繁衍,然后会在深秋左右天气寒冷后迁徙到更温暖的地方。想必就是这种鸟了,我突然想到,这几只鸟可能会迁徙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它们嘴里又会一直衔着那些种子吗?

  如果候鸟们安全到达了目的地,那首先必须是一个温暖的地方,它们停留在那里,于是那些苹果籽也留在了那里,也许不过几年就会为那个地方增添几棵苹果树。我印象里有过一棵在我眼前慢慢长大的苹果树,当这棵树长大后,它会在来年春季开花,然后在秋天时丰收,会有孩子摘下它的果实,为这个地方带来一些新的小小喜悦。或者这颗种子落到了另一个地方长成大树,或者有可能根本就长不大,比如掉进了河里或者一个并不适宜的环境里。再或者这颗种子被候鸟吞了下去,最后成为土地的肥料,长出新的一个什么东西来。

  窗户没有打开,但我隐隐约约闻到深秋泥土中那种夹带了一丝丝悲凉的味道,不同于春天时那种蓬勃的滋味,但仍具有一种平淡自然的生命力。说不定能恰巧遇上一只衔着种子的候鸟,还会迎接并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二

  不再拥有的双腿限制了活动的范围,我只能摇着轮椅费力地打开对我来说有些高的窗户,窗边曾经没有任何装饰,但是后来经常有一些走遍了世界各地的人,分享了自己的游记、摄影给我这样不方便出游的人,如今我书房的窗边、卧室的床头就挂满了这些心意。这些字里行间所单独分享来的感慨,还有照片背后一两句旅途中的小牢骚等等留言,在我印象里,就是一片感动。

  照片里有成群迁徙的候鸟,定格的一瞬间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形态,是一位朋友前几天为我寄来的。他说,这些候鸟会飞过不同的地貌形态,有河流,有高山,然后不同的候鸟会选择栖息在不同的地方。那些文字牵引着我慢慢泛起兴趣,然后看到他在结尾留下一些书名,一些讲了有关知识,还有一部分书单可以共享。

  这位朋友说:“既然我们喜欢走过更多地方,也就希望能把这些我们所看到、感受到的东西分享给其他更多的人,尤其是可能需要这些的人。如果真能让一两个人为之高兴,那我们自然也就更高兴了。”“我也很高兴。”

  三

  我记得第一次收到帮助时心里破土而出的欣喜惊讶,和一丝丝不合时宜的别扭,也曾费力地慢慢和这些人接触。成为朋友后,除了收到他们寄来的小东西外,我也开始给他们寄一些自己从书里获得的感想,和那些收到照片时方寸间的感动心情。

  然后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书、有笔、有朋友,还有沐浴在阳光里长大的“种子”。

  所以那些被带来的苹果籽,就这样在我这里慢慢地抽出了新芽,长成了一棵苹果树,说不定来年春天,还能接到落下来的果实。

  (作者为北大附中高一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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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子变成了什么
责编:杨 鸥 邮箱:huawenzuopin@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