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人的眼中,曾翔的确是个异类。而在另一些人眼中,他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模样:一个从不失真诚甘当人梯的人,一个历经沧桑却愈加意气风发的人,一个令学生敬、令众人亲的人,他的内心装满了力量和慈悲,他的生活充满了激情和个性,他的艺术从来没停止过创造,他的手下总挥洒着才情。
说他特殊,是因为,他对艺术永远保持着一种鲜活的状态和一种生动的姿态;是因为,他有见识,有胆识,身体力行,拒绝俗套。
说他特殊,是因为,他是试图打通大俗与大雅之间那条通道的一个人,如此行云流水,如此游刃有余。
曾翔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
通常,人是容易陷入恐惧孤独。而曾翔却不同,他喜欢聚会,习惯与大家一起热闹哪怕爆棚的欢畅;他尤其欣赏那种有才华的书友画友,无论年龄长幼,他不由自主地就会为其推介、张罗,为他们不惜时间与花费。
所以,见过他讲到动情处眼中闪有泪光的时刻,我惊讶于这样一位见过多少呼风唤雨场面的汉子,内心深处也一样包含有别人触碰不得的最柔软的部分。
他调侃别人,也调侃自己。他的出场,会让一场本来平常的见面变得活跃起来,能够让本来有些散漫的大家一起嗨皮,他口中总是念念有词,但那词汇或许语无伦次,完全随口流出,毫无章法,甚至毫无意义;但有时说到紧要处,却往往一言中的。
早年,曾翔当过兵,毕业于解放军军事学院。后来,他开过餐馆,南来北往的书坛画友在他的小店里进进出出;他“玩”过“流行书风”,而这一切,对于曾翔来说,似乎都自然而然,门里门外,都是一样的状态。可以说,曾翔本身就是一种叙事方式。
他与你同处于一个时空之下,却似乎与你且远,又且近。或者他就在面前,但仍感觉他始终站在你既熟悉又陌生的不远处。
有如期待一次汇演的最精彩曲目,期待一部影片里最经典的桥段,让大家一起兴高采烈。所以,你无法不热切地喜欢他。
——节选自王东升《曾翔的意义》
“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老子的味道是平淡。他说,“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对于老子的味道,许多人解读为言不尽义,也不无道理。但是我觉得王弼的解读似乎更为贴切,更为有味道。王弼说:“以恬淡为味”,他具体强调了艺术的审美趣味和审美风格。
曾翔的字“像小孩写的”一样,听到不少人如是评价曾翔的书法。我揣摸,像小孩写的一样至少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天真,另外一层是平淡。如果把天真与曾翔联系起来,必然想到“老夫聊发少年狂”或“老顽童”等等描述。观其人,视其书,还真是那么回事。曾翔性格直率,口无遮拦,受伤者往往以“童言无忌”而自慰。如果把平淡和曾翔联系起来,我倒认为有点意思。杜甫在论述平淡时说“直取性情真”,看来“真”是平淡的基础。曾翔的真性情构成了他平淡为人为艺的风格和价值取向,破解了梅苏造“平淡难”的命题。
老子说“大象无形”,既无形,说明没有不变的形,或者说见神不见形,总给人以新鲜感。“像小孩写的一样”,本身就是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就是朴与真,就是率性自然。
——节选自胡抗美《老子的味道》
第一次看曾翔的书法原作是在“全国第六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上,记得曾翔参展的作品是一副对联,我问他是否还在写齐白石,他表情有些意外和惊奇,大概那会儿已经没有人能看出他学齐白石的痕迹。
此后的几年,曾翔的书法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第七届全国中青年书法篆刻家展览,曾翔获了书法一等奖,又是一个我认不出来的曾翔。
非常可喜的是,最近看到曾翔许多绘画作品,似是而非的山水、花鸟、人物、动物什么都有,介乎抽象和半抽象之间,实际什么都不像,但的确像是些好画。
从那些有模有样、半书半画的作品中,我似乎发现了他写丑书的内在动因,他天生就有变形的能力,美人直接变石头的本事。丑书是检验书法雅俗的关键,变形能力也是检验造型能力的关键,变形是艺术家不可或缺的素质,而这基本是天性,与训练关系不大。
——节选自杨林《曾翔的书路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