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尊严 走向光明（墙内看花）

　　曹文轩的标志性小说作品《山羊不吃天堂草》，近日被中国儿艺搬上了舞台，颇为引人注目。首轮演出获得了热情的赞扬，也掀动了业内外人士对儿童戏剧创作现状的思考。

　　由于对“儿童剧”的习惯性理解，大量作品偏向低龄。其实，“儿童戏剧”的国际通行称谓是“未成年人戏剧”。原作本身就是一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据此改编的这出戏当然是未成年人戏剧（即儿童剧），其观众对象理应是少年和准青年。这是毋庸回避的，也用不着把这出戏从儿童剧里“拔出来”。

　　引人争论的是，这出戏所表现的生活内容——上世纪80至90年代少年打工者的故事。来自农村的少年打工者的故事，对今天的城市小观众来说是陌生的。有人断言，这不会引起城市小观众的关心。其实，一味地偏向低龄，偏向娱乐，实乃画地为牢。打破陌生与隔膜，就是打破冷漠，让人们关心和爱护像《山羊不吃天堂草》中的明子那样处于困境中的人，了解他们，关注他们，凿开隔膜，迸发出爱的喷泉。这或许就是该剧的重要价值：呼唤悲悯，呼唤爱。

　　戏剧编导的睿智在于没有停留在对这个少年打工者的命运故事的演绎上，而是精准地抓住了故事中足以令少年观众惊叹的蕴含。这个蕴含的哲理性绝不玄秘，却很朴素，那就是——山羊为何不吃天堂草。

　　它的答案是那么简朴明确，一句话就可说完；又是那么丰富厚实，要用一出戏来完成。因为，主人公明子要用自己整个灵魂去体验和回答一次比一次更加严峻、更加富有诱惑力的挑战：他拒绝偷窃工地的木料，但是对雇主以牙还牙的恶作剧却埋藏着不良；他劝阻黑罐参与赌博，自己却用赌博的心态买彩票；残疾姑娘紫薇是他美好的期望，却在失望之后，报复了另一个无辜的求助姑娘；他把一单生意让给了可怜的小木匠，而自己在得到一单大生意的订金之后却产生了可怕的念头。然而，千回百转，他最终的抉择是像领头羊黑点那样，拒绝不该“吃”的东西，守住尊严，走向光明。

　　刚刚进入生活的明子，其在戏剧的舞台上的抉择之所以具有震撼力，就在于编导运用戏剧思维把故事变成了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的戏剧行动，把整个舞台变成了明子起伏变换的内心世界。他们创造性的改编在于：

　　首先，把小说的线性叙述变成了辐射性戏剧结构。其中心点是明子在派出所的思索，回忆，心潮迭起。编导把所有的记忆片断拼成了他清晰完整的心路历程，而这些场景无一不是戏剧行动，在因果链条上组接着悬念、铺垫、积累、激变和逆转，戏剧的魅力恰在于此。

　　其次，山羊在原小说是象征；在戏剧舞台上，它们不仅是象征，还和父亲的形象组成了无处不在的戏剧行动力量，每到明子抉择的关节点，它们都会出现，直接干预明子的最后抉择。这实际上是把明子内心追求光明的力量以及外在的，包括我们民族优良传统的力量、时代前进的必然力量形象化了。从明子最后喊出的“饿死也不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里，我们听到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历史回声，听到了时代对坚守信念的自信力。这种艺术手段强有力地表现了全剧向往光明的倾向。

　　倘能努力于再提炼，相信这出戏会成为拓展儿童戏剧创作的标志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