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是一个广义的概念,纽约州包含纽约市,纽约市又有曼哈顿、布鲁克林、皇后区、长岛等若干区域。曼哈顿又分为上城、中城和下城。
在曼哈顿工作的人,住处千差万别。对于在曼哈顿工作的华人而言,最常见的居住地包括曼哈顿岛上、皇后区、新泽西、长岛或者上州。
在纽约常要选择
常言道,嫁给一个人,其实是嫁给了一种生活方式。选择居所亦然。有个学姐曾经总结道,“你选择住在哪儿,就选择了哪儿的人生。”多年观察,此话不假。
有人选择住在曼哈顿,有人选择住在皇后区。住在曼哈顿的人每月3000美元只能住在40平米老鼠乱窜的旧公寓里,而住在皇后区的人窃喜只要花一半的钱就可住宽敞的连体别墅,而且地铁半小时就可以直达曼哈顿市中心,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个选择。
几年过去,住在皇后区的人愈发安逸,每天下班去固定中餐馆买便当,周末去固定的中国超市采购。后来和背景类似的中国人结婚,有一双儿女,送去皇后区的公立学校,从此有看得见的安稳后半生,简单富足,花前篱下。但在曼哈顿居民眼中,这哪里是纽约,明明就是大农村生活嘛。
住在曼哈顿的人则越来越神出鬼没,朋友圈晒的都是工作和酒会,常常利用一个周末飞趟北京,年近四十依旧面容精致,也依然是夜夜笙歌的单身狗。当然,在皇后区的居民眼中,这是一种过于复杂和疲惫的生活状态。
想起纽约总会想起时代广场的岔路口。大家从不同的方向匆匆而来,疾步而去,只是恰好在日光射在广场的那一刻,偶遇擦肩。
其实在纽约生活,始终被夹在各种选择当中。
小到是住曼哈顿还是皇后区,大到是回国还是继续在美国混下去。
自从在美国居留的那一刻开始,每个人此生都将永久地套上一个在中国和美国之间选择的枷锁。
“回国会不会更好”是每一个生活在美国的华人脑海中的问题。他们看到国内经济腾飞心中痒痒,看到朋友在北京发展得不错也蠢蠢欲动,看到家中父母日渐年迈心中更是充满不舍。
剩下那些大部分的只求一份好工作好生活的中产阶级华人,便纷纷留在了美国。遗憾的是,第一代移民注定是白手奋斗的一代,在美国这个同样讲究人脉背景的地方,新移民要想在主流社会中混得一席之地并非易事。毕业应聘进美国大企业,最后能混到管一个三五人的团队就算很不错了。在美国事业飞黄腾达的第一代移民,往往还是靠祖国资源,靠自己创业。比如开一家投中概股的对冲基金,或者针对赴美投资的律所,或者向中国客户卖概念的科技产品公司等。当然这些人也是凤毛麟角,所以大部分在美国生活的华人,都是年薪8-20万美元之间的典型中产阶级,说得好听了是富足安稳,说得难听了是“一眼望到头”。
拿到绿卡后的茫然
对很多华人来说,绿卡似乎就是一个终极理想,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绿卡到底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北京人在纽约》里的大李死了,到死都没有拿到绿卡。许多朋友聚集于墓前,默默流泪。王启明说,死在这里,他终于可以永远留在美国了。
其实这是一个围城,一个无解的围城。
很多人终于拿到了绿卡,突然就茫然没有了目标。他们开始羡慕国内的欣欣向荣,仿佛国内的人都是夜夜笙歌每天忙着谈大生意。
有人真的回国了,他们把回国当成退路,结果发现退无可退,在祖国自己并没有得到额外优待,也不过是辛苦奋斗的芸芸众生。
生命就在身份这个虚无的概念里纠结和蹉跎了。
“我变不成美国人,也早就忘了中国人是什么滋味儿了。”王启明说。
一个朋友奋斗多年终于帮全家办好了绿卡。后来他的父亲在美国住了半年,受不了了,拍案回国,说,“老子不蹲这移民监,老子回家乡。”
那潇洒而去的矍铄身影,每每想起,五味杂陈。
离别才会想念的城市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离开纽约的那个春天的那一幕。
我收拾好几个巨大的箱子,呆站在窗前,看曾经生活过的房间又恢复了最初的空空荡荡。我给心爱的仓鼠添了两个下午茶的萝卜仔,它满足地哼哼,不知道下午就要移居别家。
然后我抱着电脑坐在地上,窗外响起了熟悉的冰激凌车的音乐,一遍一遍。
窗户半开,春天无比温暖的风吹进来,这仿佛是人生中最安静美丽的场景回放。
前夜还和朋友喝酒,站在街口伸开双臂大喊,“我觉得我鼻孔里都是北京的味道!”
然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泪流满面。
我在纽约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初来乍到,一次是别离。
就是这个我一开始觉得全都是树的地方,斗转星移,转眼已是经年。纽约不是东京,纽约也不是巴拿马城。纽约是特别包容,在这里,你很快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纽约人,很快就有自己要做的事,很快这里就成了你最熟悉的地方。
在纽约,你会觉得,每天太阳从曼哈顿的升起,然后你开始忙碌,然后看着太阳落下。就这样日复一日仿佛这样的生活真实到永远不会休止。
但又有几个人能真的让那样的生活无限延续。曼哈顿就像一个中央车站,人们拖着行李来了,拖着行李走了。
我很喜欢一部电影叫《爱在黎明破晓前》。这是一部关于邂逅的电影。那些曾经一起欢纵的人,如今再也不会出现在熟悉的地方。
后来每当午夜梦回,总会梦到那几年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在梦里,这些可能此生再无缘相见的有趣的故友们都聚集在纽约阿姆斯特丹路的街口,仿佛一场盛大的派对,尖叫,吹口哨,冲我挥手,大喊我的名字。
不知地球另一端的夜里,是否也有人做着同样的梦,梦见一个地方,叫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