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学电子工程系创始人陈之藩,是当代著名的电子工程专家、学者和散文家。
在一次访谈节目中,谈到读书,记者问陈之藩:“您平常是不是经常使用电子书?”陈之藩摇了摇头说:“在文学阅读中,我基本不看电子书。我情愿一页一页读完1000本纸本书,也不愿指挥鼠标滑来滑去浏览1万本电子资料。”记者追问:“为什么呢?”他回答:“电子书冷冰冰的没有纸感,也没有纸声,鼠标扫过之处,即便能扫来大学问,也没有了小情趣。”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看电子书,感觉像是和镶在镜框里的巩俐彩照亲吻一样。”惹得在场所有人哈哈大笑。
由于文名颇盛,经常有人向陈之藩请教学问。有一次,一位朋友写了篇文章请陈教授“斧正”。陈之藩看到文章里引用了纪晓岚的题联“书似青山常乱叠,灯如红豆最相思”,认为不够精炼,应去掉两个“废”字,变成“书似青山乱叠,灯如红豆相思”。并解释说:“‘最’字用来形容两样东西不妥,到底是‘灯’还是‘红豆’最相思?”又说:“既然下句去了‘最’字,上句也该去掉‘常’字。”最后,陈教授笑称,这是给这一题联吃了泻药!
陈之藩读书善于思考,常在思考中锻炼文句。他说,古代人读书都会毫不客气地评论,现代人如果光读而不思考,等于丢了传统,失去了读书的意义。他说,语言文字是需要雕琢的,人工的雕琢是艺术,而艺术的最高境界是“在人工中见到自然而忘了是人工”。他还打了个比方:就像法国女人,好像不打扮,其实是打扮得非常到位,在打扮中看不出打扮的痕迹。
陈之藩的阅读范围极广,他最喜欢的诗人是杨万里。在读到毛泽东的《七律二首·送瘟神》时,看到“春风杨柳万千条”,认为这一句的典故取自范成大或是杨万里的诗。为此,他居然跑到哈佛大学图书馆去找,看完厚厚的范成大诗集后,没有找到,又找来杨万里的诗集,从头一句一句地找。看着看着,竟然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开始沉迷于杨万里的诗句了。
相对于读文学书的较真儿,陈之藩对科学论文的读法却迥然不同,其方法非常特别。他读论文的时候,一般是先看结论,再看序言和图表,中间的文字不看,然后掩卷思考,在脑海里试着照题目的意思,盘算着内容如何搭建。最后,再回头对照那篇论文,看看是不是这样写的。他说:如果雷同,当然心里高兴;如果不同,也能学到不一样的东西。
陈之藩将自己对文理两类著作的读书方法,分别称为“读”与“不读”。他解释说:“读”,是自己深入到书里面去,吸取精华,弃其糟粕;“不读”,其实是读书的最高境界,是不让别人引走自己的兴趣,能独立思考,“读”来往往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