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2016宜兰国际童玩节落幕,这个被誉为台湾最成功的文化创意活动今年入园人数为历年最低;同时,嘉义市的“KANO一夏”嘉年华系列活动开幕,也冷清到“垃圾桶里都没垃圾”。文创产业是台湾的骄傲,台湾上世纪90年代就力推文创概念,2002年将文创列为“发展重点计划”,2010年颁布了《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法》,但努力了20年,不少文创节庆活动的光环却已失色,文创,遭遇了什么?
食洋难“化”
当文创成为朝阳产业,台湾各县市都依托特产、环境、宗教、民俗等元素打造了大型节庆活动,柿饼节、假面节、烟火节、鲔鱼季、石雕季等达100多个,台湾每年出版的观光年历主要介绍每月的节庆活动。记者曾经探访苗栗国际假面节,这个活动的设计依据为苗栗有木雕、制陶等传统产业,生活在苗栗的客家人在祭祀时还保留配戴面具的传统,假面艺术节可彰显苗栗的传统产业与客家文化,促进产业发展,吸引旅游人潮。但记者在园区却难以找到苗栗元素,从展品到纪念品到表演都是意大利威尼斯的假面具,连小吃都是“洋货”,“国际”分量很足,但文创呢?不能说办个大集就是文创吧?
宜兰的国际童玩节也很“洋”,既然有“国际”二字,每年都请来各国的表演团体,展览、演出、互动游戏要热闹一个夏天。1996年首届童玩节大获成功,之后成为宜兰县最重要的活动,带动宜兰民宿业迅速发展,掀起了宜兰旅游业的高潮,2002年童玩节曾吸引90多万人入园。可叹近几年童玩节人气直落,今年举办50多天只有37万人次入场。有人分析是因为内容重复,童玩节不再有吸引力。但也有人指出有些儿童游戏能受到一代又一代人喜爱,为什么巨资打造的童玩节却如此“早衰”?究其原因,泊来的洋文化会满足猎奇的心理,但难以保持长久魅力。专家指出,节庆的文创必须吸纳当地的文化元素,深入民间生活,与人们的生活方式、审美标准、生活水平相联接,才能达到“产业”的规模。
政治添乱
已经有人提出请宜兰考虑停办童玩节,但开办或停办一项节庆活动不只是衡量活动本身的质量,还要评估政治影响。童玩节是民进党籍县长游锡堃任上创办,一直是民进党籍参选人的政绩。某次乡镇长选举,民进党籍参选人称国民党籍参选人“会停办童玩节”,对手很委屈:“镇长有那么大权力?”等到国民党籍县长吕国华上任,童玩节又成了县政府“图利”的话题。吕国华考虑童玩节风光不再,曾在任上停办,结果变成政治事件,当时的领导人陈水扁都出言指责,社会舆论也认为吕国华器量不大,容不下“老县长”创办的童玩节,吕国华喊冤:童玩节已经赔钱,向上申请活动补助款又不顺畅,到底是谁容不下谁?
政治力影响节庆活动非此一例,这些活动都是由县市主办,从一开始就有政治正确的考虑。受到冷遇的“KANO一夏”活动,主题来自电影《KANO》,电影名是日文“嘉农”的发音,内容是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嘉义农林学校(简称嘉农)棒球队,在日籍教练训练下打进日本决赛的故事。这部电影曾经热映,但也有争议,被批评其美化日本殖民统治。但台当局却支持嘉义打造“KANO棒球园区”,已投入超过5000万元新台币,声称要发展成为“台日交流重点”,至于文化意义和产业效益,大概要让位于政治了。
复制成风
宜兰童玩节由盛至衰,还有一个原因是初获成功后,其他县市陆续复制童玩节,添加更新的科技与流行元素,渐渐分散了宜兰童玩节的人流。抄袭和复制成为台湾文创产业的致命伤。
因为出发点是政绩和入园人数,因此,不少大型文创活动没有对文化的深入研究和独特呈现,只追求一时风光和短期效益,也没有稳定的运营团队和长期规划,把成功的模式复制过来,牵强附会上当地元素,隆重开场,艰难支撑,只剩场面,失去内容,没有文化的创意和产业的养成,让文创沦为表演,产业成为作秀。
节庆活动是台湾各县市最大型的文创作品,上百个节庆活动中,分传统、宗教、客家、少数民族、特色主题几大类,同质性很高,文化挖掘不够,难以成为地方独一无二的文化产业。由节庆到文创园区到文创产品,往往是“跟风才会赢”,什么能聚拢人潮先跟了再说,文创园区成了吃喝玩乐的休闲地,山上的民宿刮起欧洲古堡风,进口植物成为花田造景主角,文化元素只剩简单复制的符号,比如印花布图案、少数民族图腾、卡通历史人物等,没有了创意和设计。甚至垦丁音乐节、台北灯会这样的知名活动也传出抄袭的质疑。如果只重表面,忽略了“文创”口号背后政策、人才、管理的支撑,就如台湾媒体所称:“小点子”太多,“大点子”太少,这是麻烦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