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对读书人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它是一种书刊常用乃至必不可少的装帧艺术。说得明白点,插图就是在文字中间帮助说明内容的图画。插图与文字的关系,是一种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的关系。
印象中接触书籍插图从上学就开始了。最突出的是在语文课本上。几乎1/3的课文都配有插图,有的还很精美很传神。像《南京长江大桥》《东郭先生和狼》《故乡》《孔乙己》《阿Q正传》《祥林嫂》等课文中的插图,至今还有很深的印象。
在我的印象中,从新中国成立后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版的绝大部分文学书籍都有插图。早期长篇小说如《林海雪原》《苦菜花》《战斗的青春》等;中期如长篇小说《剑》《李自成》等;后期如新版或重印的外国文学作品《简爱》《复活》《牛虻》《神曲》等。
如果说,成功的插图,可以将原作品的意境、神韵以绘画语言的形式成功表现出来,那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年出版、1985年9月重印的但丁的《神曲》就是印证。画家颜仲的木刻版画不仅极为传神,而且插图数量竟达12幅之多,这部书也因此成为我珍爱的藏书之一。像漫画家丰子恺在鲁迅《阿Q正传》中所画的插图,漫画家丁聪为老舍《骆驼祥子》和《四世同堂》所作的插图,都因极为生动地传达出作品的意境和神韵,使原著成为许多人珍藏的书籍。
近十年来,中国的出版业突飞猛进,在出书品种、图书设计装帧以及书籍宣传力度等方面,都今非昔比。然而在我看来也存在着一些遗憾,其中之一就是绝大部分文学书籍都不配插图。更让人不可接受的是,那些初版时有插图的中外文学作品,十几年或几十年后再版重印时,竟一概取消了原有的插图。插图似乎已经淡出了文学作品书籍,只有文学期刊中的小说作品还在苦苦支撑。说愁也好,说忧也罢,总之,我能在书市上买得到的插图文学书籍愈来愈少。这样,我就特别迷恋以前购买的那些插图书籍,以至于常常拿出插图书来细细品味。
鲁迅是极为重视书籍插图的。他曾说过:“插图不但有趣,且亦有益。”他还说过:“书籍的插图,原意是在装饰书籍、增加读者的兴趣的,但那力量,能补助文字之所不及,所以是一种宣传画。”
金庸也很注重书籍的插图。他的十余部武侠小说在港台出版时,均配有插图乃至配彩色插图。金庸授权三联书店1994年5月在大陆首次出版的《金庸作品全集》,在插图方面也同样做得极为出色。每部作品的每个章回前,都有一幅精彩的白描插图,插图背面还有一段从作品中摘出的能传达画意的文字。金庸在《书剑恩仇录》的“后记”中对读者诚恳地说道:“……如果觉得小说本身太无聊,那就看看图片吧……”他没有充分肯定自己的小说有趣,但却深信自己作品中那些插图的生动有趣。
作为一个爱书人,我始终认为,文学作品书籍(尤其是小说),不配插图终究是一个缺憾。
这种缺憾,有如电影、电视剧里没有主题歌,有如蓝天上没有一丝白云,有如旷野中没有一声鸟鸣,有如花园内没有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