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格英英(的)采,生下一个蓝花花,实实的爱死人。”
上世纪30年代陕北高原一个名叫“蓝花花”(也称作“兰花花”)姑娘的故事,因为民歌《蓝花花》在中国广为传唱,展现出强大的艺术生命力。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苍凉高亢的信天游、美丽善良的姑娘、荡气回肠的爱情,在音乐的艺术形式之外,还有着相当丰富的想象空间和艺术表现手法。
日前,由中国东方演艺集团与陕西省文化厅、延安市志丹县人民政府联合出品,中国东方歌舞团演出的舞剧《兰花花》,就呈现出了另一种艺术表现形式。该剧以融合了舞蹈、音乐和戏剧的舞台艺术形式完成了对经典的重塑,也进一步探索了民族舞剧在题材选择、人物塑造、戏剧冲突、音乐效果、舞台美术等多方面的创作走向和美学风格。
经典故事 重新解读
“六月的日头腊月的风,老祖宗留下个人爱人。”一首苍凉粗犷的信天游拉开了舞剧《兰花花》的序幕——孑然一身的老年杨五娃,在无意中翻出一块印滿岁月风尘的红盖头,他睹物思人,浮想联翩,在绵延不尽的哀思中,再次回忆起那些铭心刻骨的经历和那段撕心裂肺的恋情。
以老年杨五娃的回忆和红盖头为线索,舞剧《兰花花》分为“社火”“美梦”“闹婚”“殒命”四场。讲述了陕北高原深山里,兰花花与杨五娃相互爱恋,情深意笃,但因双方家境贫寒被迫分开,为了争取自己的爱情,他们互相支持,勇敢抗争,冲破封建牢笼的故事。
在有些人看来,这样的爱情故事多少有些老套,甚至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如媒婆必然奸诈,地主必然凶狠,兰父必然懦弱等,但舞剧《兰花花》把类似的“脸谱化”全部推翻,对老故事进行新的解读,赋予人物新的生命。
“我们要讲述的是人的命运。”总导演何利山如此阐释。抛开结局不说,舞剧《兰花花》中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立场,地主虽然逼迫兰花花与儿子结婚,但是设身处地地站在他的角度去想,似乎又很合理;兰父虽然最终同意媒婆的说辞,为的也是给女儿更好的生活。在那样的社会大环境下,《兰花花》其实是一场不同的人由于自身环境不同而造成的悲剧故事。
有了这样的解读,舞剧《兰花花》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也摆脱了陈旧的艺术思维。“我们把许多脸谱化的东西去掉,把每一个角色塑造成有血有肉的鲜活形象,把包容人类的普遍情感注入到每一个角色中,使全剧在讴歌真情挚爱中张扬生命的力量。”编剧夏征宇说。正因为每个角色的情感都有“出处”,行为都有“原由”,所以除了兰花花和杨五娃两个主角之外,兰父、地主、媒婆等配角形象也立得起来,让人觉得个性鲜明、真实可信。这对于一部舞剧来说,实属不易。
民族舞剧 中国美学
奠定故事基调、人物形象和情感脉络后,舞剧《兰花花》在音乐、舞蹈语汇、舞美灯光、多媒体等方面也下足了功夫,力求体现三个中国元素:讲述中国故事,聆听中国声音,跳出中国舞步。
为了表现出浓郁的民族风情和地域特色,《兰花花》在音乐上,用淳朴高亢的陕北信天游搭配深刻庄重的交响乐,加强民族音乐的感染力和内在张力;舞美上,将陕北地区特有的艺术元素与现代设计理念相结合,形象写实,表达方式写意,呈现出超然空灵的审美意境,在有限的舞台上表现了陕北地区的高远辽阔,抒发了舞剧深沉厚重的内在情感。
在舞蹈语汇的编排上,《兰花花》也做了新尝试。例如第三幕是兰花花与地主儿子结婚的场景。这一幕跌宕起伏、情节紧张,需要转换的场景、交代的环节错综复杂,给舞剧叙事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如何让几个空间的事情全部聚焦于统一场景?最后,主创团队选用“凳子”这个普通道具,作为一个重要线索和舞台意象。随着情节的不断演进,“凳子”不断变换功能,它既是兰花花奋力挣脱的婚房,也是村民们劲歌狂饮的酒桌;既是兰花花与地主儿子成亲的通道,也是地主酷打杨五娃的刑房。
这幕戏一方面运用了“蒙太奇”的艺术思维,在总体氛围中营造分隔演区的具体情境,另一方面也运用了中国戏曲“一桌二椅”写意的戏剧美学。“要说这属于何种表演体系,现在还难有定论,我们希望能在摸索中开创出一种新的舞剧表现形式。”何利山表示。
《兰花花》对民族舞剧的探索获得肯定与好评。文化部部长雒树刚用“四个好”评价该剧:剧编得好,舞编得好,曲编得好,演员演得好。“这部舞剧进一步拓宽了东方歌舞团的艺术表现领域,这样有浓郁民族风情的舞剧演出,是高难度的,但是《兰花花》创造了高水平。”雒树刚说。
不同于以往制作的大型歌舞晚会、音乐会等,《兰花花》是东方歌舞团第一部独立创作的舞剧作品。这一突破,不仅填补了东方歌舞团艺术发展史的空白,更是拓宽了东方歌舞团新的舞蹈领域——从原来的中国舞、亚非拉及国外舞种,切换到陕北人民淳朴、劳作的生命舞步。在东方演艺集团董事长宋官林看来:“这是一种放下,更是一种回归。”未来,舞剧《兰花花》将陆续在国内不同城市亮相,也将走出国门,让更多海内外观众欣赏到来自东方“黄土地”的故事和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