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讲起中国的故事,没有人相信我是一个在菲律宾土生土长的华裔,因为关于中国,我知道得太多了。”张昭和爽朗地笑道,一口普通话虽然带着家乡福建的闽南口音,却是极其流利。
这位个头不高、说话慢条斯理的华商,是菲律宾知名的安格斯铝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也是当地最大的华人商会——菲华商联总会的理事长。他常说,在菲律宾,华人就是中国的一张名片。而他凭借对于中国的深厚情谊和深入了解,不仅身体力行地向菲律宾社会展现华人诚信守业、乐善好施的形象,更竭尽全力做中国故事的讲述者、中菲友谊的牵线人,让中菲两国民众的心越走越近。
守住诚信的底线
“我身边同龄的华商,一般都是继承父辈的产业,发扬光大,像我这样自己出来创业的不是很多。”和记者聊起早年的拼闯,人过中年的张昭和话语平和,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而他时而轻轻抿起的嘴角和偶然陷入深思的神情,仍然在不经意间透露着,他的身上充满艰辛打拼的故事。
张昭和的父辈早期从福建漂洋过海,来菲谋生,而他则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华二代。
在异乡的土壤扎根立足并非易事。中学毕业后,18岁的张昭和虽然对大学充满渴望,但迫于家计艰难,不得不放弃“求学梦”,到一家汽车零件公司做学徒。“我确实要比子承父业的同龄人吃更多的苦,行为处事也更加谨慎。”忆起过去,张昭和说,那时自己的身后是父母、兄弟一大家人,常常觉得肩膀上背了很多十字架,做事总是如履薄冰。
不过,年轻要强的张昭和并未就此掐灭梦想的火种。打工之余,他一边通过夜校学完了大学课程,一边悄悄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30岁时要有自己的生意。“在菲律宾打工薪水很低,只有有了自己的生意才能有出路。”张昭和习惯性地抿了抿嘴说。
有了目标,接下来就是向着目标奋力奔跑。此后,张昭和又辗转去了一家华人老板的玻璃厂打工。而在不断积累能力的过程中,张昭和给自己画下了一道永远不可逾越的底线——诚信。“这是我做生意的一个本分,只有坚守自己的信用,才是长久之计。”张昭和说着,常常带笑的脸上流露出极其严肃的神情。
张昭和至今还记得,他在玻璃厂打工时,有一次客户多付了钱,他请示老板该如何处理。老板反问他:“你的想法呢?”“我说,我们应该退回给人家,因为客户才是永久的,不能贪图眼前的一点小便宜。”张昭和的回答赢得了老板的赞许和信任,加上踏实肯干,他渐渐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成长为老板的助理,最后甚至成为了这家工厂的总经理。
凭着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羽翼渐丰的张昭和最终如愿成立了自己的铝制品公司,产业越做越大。然而,无论何时,“诚信”二字始终牢牢挂在他的心头,从来不曾忘记。“在我主要经营的铝合金这行,我的产品质量总是菲律宾国内数一数二的,我从来不用废料、杂料。”说到自己的经营之道和立身之本,张昭和格外地坚定。
来自华人的帮助
如今,经过几十年的打拼,张昭和已是事业有成。在旁人看来,他该用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而他却反倒比以前更加忙碌。
“每天,我在公司办公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在‘商总’服务则至少有六七个小时。”张昭和掰着手指和记者细数着自己的日程表。他口中这个占据了大部分工作时间的“商总”,正是目前菲律宾华侨华人工商界规模最大的机构——菲华商联总会,张昭和是现任的理事长。
这个已在菲律宾发展60多年的“商总”,拥有大大小小160多个商会。令人意外的是,说起平时的工作,张昭和这个“掌门人”做的最多的不是接洽商贸合作这样“高大上”的活动,而是一些和华侨华人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琐碎小事。
帮老侨解决生意上碰到的税务问题,替新侨在当地安顿落户,带着不认识的华人朋友寻医看病,甚至为无依无靠的过世华人料理后事……“在‘商总’,利益是完全没有的,我们就是为当地华侨华人排忧解难。”和记者聊起这些一般人听来不免头疼的事,张昭和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许是因为早年的打拼让张昭和深知在异乡闯荡的艰难,如今的他总觉得有能力就该帮一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因为我们都是华人。”
“我常和‘商总’的同事说,我们要在这里安居乐业,就一定要把周围的关系打好。”张昭和说。为此,他还将“商总”服务的对象扩展到更广泛的菲律宾主流社会,为当地老百姓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务与帮助。
捐建农村校舍、成立志愿消防队、每周定期义诊,这是张昭和最引以为傲的华社“三宝”,也是他和“商总”的同事们持之以恒做了多年的工作。
每个周末,张昭和都会请华人医生到菲律宾各地,给穷苦的老百姓免费看病,有时一天就得看几百个甚至上千个病人。“我们专门开车载这些医生过去,请他们吃饭,就希望他们能在那边帮助当地的老百姓。”张昭和说,“商总”资助的消防队也是如此,不分种族,不管是华人还是菲律宾人,只要有火情就前去营救。
最近,张昭和还在忙着做“第四宝”,就是在菲律宾发生台风、地震、洪水等自然灾害时,为当地组织捐款捐物。“我们要在捐赠的包装上写上中文字样,这样即使当地老百姓不懂中文,也知道是来自我们华人的帮助。”张昭和说,自己做这些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保护好我们华侨华人在菲律宾的形象,让大家在这里的地位越来越高”。
而来自菲律宾政府和老百姓的肯定,无疑是最让张昭和高兴与欣慰的。说到“商总”办公室里挂着的几块来自菲律宾总统的嘉奖牌匾,他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牵起中菲的双手
虽然在菲律宾出生长大,直到十多岁才第一次踏上故土,但张昭和对于中国、对于同胞的深情,却如血脉中流淌的中国人的血液,与生俱来。
张昭和说,他在菲律宾的家和在厦门的家完全一样,相同的陈设布置,相同的风俗习惯。“父母一直就特别重视我们的中文教育。逢年过节,我们也都会拜祭祖先,并且恪守长幼尊卑的传统礼仪。”
除了从小耳濡目染中国传统文化,张昭和说起中国的历史以及当下国内的流行事物,同样是如数家珍,张口就来。而这份深藏内心的桑梓之情,更让他将推动自己的祖籍国和住在国和睦相处视为义不容辞的责任。
“中国和菲律宾就像是我的父母,作为孩子,我希望成为一座桥梁,把他们的手拉到一起,为此我会努力尝试所有的方式。”为了这个目标,张昭和一边带领“商总”向菲律宾老百姓伸出友谊之手,一边不辞辛苦地奔走在中菲之间,亲自做“中国故事”的讲述者,推动菲律宾社会对中国的了解。
去年,就在中菲两国关系因为南海问题陷入紧张时,张昭和听说一位菲律宾当地知名的作家写了一篇对中国有些误解的文章。于是,他千方百计找到联系方式,登门拜访。“我不和他说太多的大道理,只是希望和他做朋友,告诉他我看到的中国。”而当张昭和得知这位作家上一次去中国还是30多年前时,他更热情地邀请这位作家和自己一起去中国看一看,见证现在的进步。最终,他的友好与理性改变了这位作家对中国的偏见,也让他们成为了好朋友。
这几年,张昭和最愿做也最常做的,就是带菲律宾的朋友到中国走一走、看一看。“我相信,不用我多说,只要让他们自己看、自己感受就好。”他自信地说。
去年10月,张昭和还带着20多位菲律宾南部的议员、政府官员以及苏禄王后代,前往山东德州拜谒苏禄王墓。根据历史记载,明朝时期,菲律宾当时的一位国君苏禄王不远万里到访中国,后不幸病故于山东,而他的一些后裔至今还生活在山东。“我希望把这段历史凸现出来,让现在的菲律宾官员和民众知道,历史上中菲就是友好往来的邻邦,是好朋友。”张昭和说。
如今,来回奔走,年过半百的张昭和却一点儿也不感到辛苦。“我总觉得,越是在两国关系紧张的时候,我们当地的华商越是该使出最大的力量。”
张昭和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等中菲关系好起来了,中国的“一带一路”也能走进菲律宾。“到时我们华商不仅可以帮助中国的企业落地,还可以从中找到更多的发展机遇,那会儿就是中国、菲律宾和我们华商的三赢啦!”畅想着未来,张昭和的眼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