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盛开,蝴蝶自来。造物为地球安排下的这美好一幕濒临绝迹。夏天已至,但您已经有多少个春夏没看到彩蝶飘飘了?台湾曾有过“蝴蝶王国”的美名,有超过400种蝴蝶的历史记录。可惜,现在这些只归于“历史”。虽然台湾正在全力“抢救”蝴蝶,但经过漫长的自然进化产生的物种,一旦灭绝,有再高的科技再多的金钱也换不回来。蝴蝶,百年来饱受滥捕滥伐之痛,难再飞入花丛。
蝴蝶不只是风景的装饰,作为生态环境的一环,它肩负为植物传粉、同时成为其它物种食物的使命,这一环如果断掉,会引发一系列我们尚难以预估的问题,正如科学家所言:亚马逊丛林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引发几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1张订单1千万只蝴蝶
台湾“蝴蝶王国”是如何失落的?滥捕加上滥伐。
百年前日本殖民统治者领略了台湾蝴蝶之美后,便以捕尽扑绝的方式将蝴蝶运往日本。南投埔里镇是蝴蝶的集散中心,小小镇上有40多家蝴蝶加工作坊,成卡车的蝴蝶从台湾各地运来,在此被分成三级,一级制作标本,二级做观赏蝴蝶,三级做贴画——五彩闪亮的蝴蝶翅膀可贴成婚纱照和世界名画。埔里的木生昆虫博物馆至今展出当年的蝴蝶贴画,有著名油画《拾穗》《拿破仑越过阿尔卑斯山》等,其逼真技艺令观者惊叹。
除了贸易,日本加紧对台湾蝴蝶的研究,每年暑假都有日本师生到台湾观察蝴蝶、采集标本。日本人在埔里设置“特产株式会社”,专门收集蝴蝶标本送往日本的昆虫研究所。日本学者根据埔里的标本发表了“朝仓凤蝶”“朝仓小紫蛱蝶”等新物种,在国际上取得了生物学研究的荣耀。与此同时,台湾的孩子们却被置于看见蝴蝶只知“五毛、三块”的境地。在年底就划分地盘,待蝴蝶羽化,人手一只捕网,捕到蝴蝶去换钱。有的孩子跟着家长到山里露宿捕蝶,累到跪倒在地也不停手,因为蝴蝶就是生活费和学费。
后来,美国也加入了台湾的蝴蝶贸易,上世纪50年代,美国沃尔玛公司下了一张订单,数量为1000万只蝴蝶。到上世纪70年代末,台湾的蝴蝶品种和数量俱已衰落。随着环保观念和替代品的兴起,日本、美国的蝴蝶贸易量走低,捕蝶人群减少。但台湾随后兴起的水果、茶叶、槟榔种植热潮,又将大量原生树林和植物砍伐铲除,蝴蝶的家园被经济作物覆盖,台湾蝴蝶的美丽冻结进标本。
恢复原生植物
台湾近些年在“蝴蝶王国”的废墟上努力重建。重建不是政策、资金加专家就能达成,首先要通过生态教育改变人们的观念。南投县是台湾的“蝴蝶县”,山地丰富的植被和清澈的溪水是蝴蝶的“产床”,南丰社区曾是捕蝶“重镇”。现在台湾博物馆带着纪录片《展翅的生命力:迷雾森林里的活宝石》到南丰的小学校放映,给孩子建立爱护蝴蝶的观念。也有基金会在这里设立生态课堂,说服捕蝶人转型成为生态导游,带人赏蝶谋生,并逐渐将此地的捕蝶经济向生态旅游方向转化。
此外,还要恢复蝴蝶孵化所需要的植物,大多是些外形不好看的本地草,比如乱如杂草的台风草便是黑树荫蝶的产床。有志愿者在台北市剑南路辛苦种植三线蝶、台湾黄斑蛱蝶等赖以维生的草种,维护了5年,产生了100多种蝴蝶。只是这些草不断被批评为杂草,还会被除掉,志愿者要不断补种,不断重复讲述植物不仅是观赏的,也是生态环境中的一环,草是蝴蝶的“月子中心”。如果只贪图植物外形的漂亮,甚至盲目引种外来物种,会令当地其他物种比如蝶、鸟无家可归、无食可吃,面临灭顶之灾。
赏蝶成为流行
台湾的蝴蝶“旺季”是端午前后,据台湾媒体报道,经过多年努力,现在已经有不少地方蝶影重现。昔日高雄美浓的“黄蝶翠谷”又见黄蝶纷飞,过去日本殖民统治者为了制造枪托和枕木,曾在此地广种铁刀木,铁刀木是黄蝶幼虫的食材,这里便形成了黄蝶景观。近些年此地恢复黄蝶所需的植物,黄蝶随之起舞。
苗栗竹南滨海游憩区有斯氏紫斑蝶现身,邻近社区推出导游解说服务,跟着导游赏蝶,不只带走几张照片,而是了解了紫斑蝶这个物种的前世今生,增长了生物知识。彰化县溪湖镇的志愿者在东螺溪畔历时3年打造了一条赏蝶小径,志愿者模拟蝴蝶繁殖所需的环境,成功再现小紫斑蝶、孔雀蛱蝶、黄蛱蝶、垦丁小灰蝶、竹红弄蝶等30多种蝴蝶,成为赏蝶者必访“秘境”。
云林古坑的皇蛾今年也复育成功。皇蛾分布在中海拔地区,蛾翅为红褐色,末端状似蛇头,可恫吓天敌,又称蛇头蛾。皇蛾展翅能达到二三十厘米,且花纹华丽,从日据时期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都是日本商人收购的抢手货。后来台湾禁止蝴蝶出口,但皇蛾也绝迹野外,还是云林曾经的捕蝶人在自家土地种植姜母树、茄冬树,设置木凉亭,营造适合皇蛾的环境,才令皇蛾重现人间。
当蝴蝶远去,赏蝶,成为台湾的新流行。流行带动了社会对蝴蝶这个物种的关注与保护,希望这种关注发端于对环境的科学认识,而不是新一轮的“看见蝴蝶如见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