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许多公共事件一样,石子投入湖中时,很少有人预料到涟漪会带来如此大的波动。
“魏则西怎么样了?”来自知乎的一个提问,在4月12日得到了用户“魏则西”的回复:“我是魏则西的父亲魏海全,则西今天早上8时17分去世,我和他妈妈谢谢广大知友对则西的关爱,希望大家关爱生命,热爱生活。”
本来网友只是在悼念魏则西,但此时微博认证账号“百度推广”发出的一篇长微博,却在不经意间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百度如何进入舆论场?
在知乎上,魏则西自我介绍为“二十一岁,滑膜肉瘤转移,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学生,计算机专业”。年轻的他,正是因为“滑膜肉瘤转移”这个病而过早离开人世。
百度的长微博一开始让许多网友摸不着头脑。该文称,在得知此事后,他们立即与魏则西父亲取得了联系(双方此后对这一点产生了争执)。百度推广还对魏则西表达了敬意,“则西同学的顽强值得每一个人尊敬”。
魏则西之死,为何引来百度发文?这个网友心头的困惑,百度自己作出了部分解答。这篇文章透露,2014年下半年,魏则西通过央视频道和百度搜索找到武警北京总队第二医院并接受治疗。百度推广称,他们调查发现该院为公立三甲医院,提供给百度的资质齐全。
此前,魏则西本人发出的关于治疗历程的帖子,直指百度提供的这个医疗信息。所以,百度很快发布了这样一个带有公关性质的长微博。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传统媒体的新媒体账号,还是各类公众号,对这个事件都给予了非常高的关注。
人民日报、央视新闻等账号对“魏则西事件”进行的详细梳理,都在微信上有“10w+”(微信指标之一,意为超过10万阅读)的点击量;凤凰网等则综合多家媒体报道,对魏则西之死进行梳理。
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新媒体品牌“侠客岛”则连续两天将关注的视角投向百度,连续两篇都成为“10w+”文章。
在题为《【解局】百度,有毒》的文章中,侠客岛直言,“又是百度医疗搜索的‘竞价排名’,这个依靠金钱和谎言堆砌的虚假信息又一次坑害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微信后台信息显示,这篇文章的阅读量超过了30万。
而《【独家】一个百度前员工的反思》一文,则请到了一位百度前员工,从百度自身的文化建设谈起,分析这家公司如何一步步走向今天的局面。文章同样引起广泛关注,在“今日头条”上阅读量超过了70万。
“莆田系”是怎么回事?
很快,“莆田系”在舆论场中浮出水面。
网友很快就翻出了莆田系的历史与今天。在知乎上,“莆田系医院”下面有227个精华回答。其中,“福建莆田私人医院的历史是怎么样的?”就有309个网友作答,网友“咖喱鸡”的回答获得了超过4.5万个支持,他从80年代莆田人背着医药包走遍全中国说起,写到90年代前期和中期,一个个莆田人开的门诊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到90年代后期莆田人开始承包下一些公立医院的科室,到21世纪初莆田系的医疗开始实现产业化,到如今在承包公立医院科室基础上,莆田系自建的整形美容医院等已遍布全国。
更让人惊讶的是莆田系在全国的规模。一份广为流传的“莆田系医院名单大全”被网友们大量转发,甚至有媒体做了专门的页面,只要选择自己所在的地区,就能看到当地的莆田系医院名单。
在微博上,许多粉丝数较多的账号,@北京人不知道的北京事儿、@上海热门资讯 、@你好长沙 、@成都同城会等地方新媒体博主,转发由凤凰资讯制作的各地莆田系医院H5的内容;@朱学东、@鲸书等更多对事件做了评论性叙述,同样收到了较为广泛的传播效果。
事实上,从2010年至今,微博上关于莆田系的关注就几乎没有停止过。
新榜数据显示,从去年1月到今年“魏则西事件”爆发之前,在新榜后台的微信数据库中,至少有3380篇微信文章讨伐莆田系。去年百度与莆田系因为广告价问题决裂后,在微信公众号上掀起了一波对莆田系的揭底,相继推出了1049篇文章,不少公众号都在起底这个敢跟百度叫板的莆田系。
整治的契机或已到来
事实上,这不是网络舆论中“百度”与“莆田系”第一次被绑定在一起。
2015年3月,网上传闻:莆田(中国)健康产业总会发出通知,称“网络竞价规则导致医疗机构沦为为互联网打工,严重影响医疗机构的成长”,号召全体乡亲停止对百度的有偿网络推广活动。彼时,百度官方对莆田系回应称,不会动摇“高门槛、严审核”决心,并会“加大整治以莆田系为代表的违规医疗推广。”
今年1月,百度“血友吧”原吧主爆出百度卖“血友吧”事件,一时间,百度因为不顾用户利益将贴吧卖给医药公司,遭到了社交媒体的围攻。不少微信公众号在围攻百度的同时,也将矛头指向曾经跟百度关系亲密的莆田系。在1月份,有超过679篇微信文章趁着“血友吧”事件,再次揭发莆田系与百度背后的生意。
然而,此次因“魏则西事件”二者再次绑定,引起的效应是让人始料未及的。至少,短期来看,这二者甚至其背后所代表的行业都会受到猛烈冲击。
事件发生后,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表示,已经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百度公司。调查组由国家网信办牵头,国家工商总局、国家卫生计生委及北京市网信办、工商局、卫生计生委等相关部门共同参加。北京市海淀区工商分局相关负责人也表示,针对多家公益组织举报百度发布虚假医疗广告一事,已立案调查。许多网友表示,希望以此事为契机,彻查内幕,打击不法,还网络和医院一片蓝天。
5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署名评论《丢掉责任,企业还能走多远》,开篇就说:“这两天,一篇关于搜索和医院的网文,在一些媒体平台刷了屏。”文章指出,唯有坚持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并重,才能让网络技术回报社会,造福人民。
5月4日上午,国家卫生计生委召开了关于规范医疗机构科室管理和医疗技术管理工作的电视电话会议。会议要求,医疗机构必须依法执业,禁止出租或变相出租科室,以及发布虚假医疗广告等违法违规行为。
摩根士丹利发布的报告中认为,根据百度的2015年报推算,医疗广告占百度总体广告收入比例超过20%,受此事影响,百度的短期营销增长将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
360搜索则在此时发表公开信称,研究发现,只要互联网医疗商业推广这种商业模式存在,就无法彻底从根本上杜绝虚假医疗信息给用户带来的伤害,因此决定放弃一切消费者医疗商业推广业务。
网友的关注不止于此,作为三甲医院的武警北京第二医院,为何能将未经严密论证的治疗方法用在患者身上,监管是否有漏洞等问题,都是网友关注的焦点。
新榜数据显示,从5月1日到5月3日,仅微信公众号,就至少有1.7万篇有关文章推出,其中有110篇文章阅读破10万。公众对这个事件的关注仍在继续,如何发展仍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