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讲求气韵生动,当以气韵为上。初览孙宪之画,不能不被那险峰奇壑所震撼,被那风起云涌所激荡,被那幽涧秀谷所吸引,被那无尽意境生发出想象的涟漪。远视,只见云蒸霞蔚,山势如虹,浩浩荡荡,气象万千。近观,则逸笔草草,纤毫生辉,境显意深,神韵毕透。他用高度凝炼的艺术语言写出了形神兼备的丰富意境。看孙宪的画,真似“满壁江山作卧游”,让人留连忘返。
气韵由笔墨而生。看孙宪之笔墨,不能不佩服他的“解牛”之技,玄机之妙。他神淡气定之后,浸毫舔墨,迅即以笔墨运气力,以气力驱笔墨,以笔墨生精致,笔至形奇,墨破出韵,云霭随笔墨顿生,山川由笔墨峥嵘,洋洋洒洒,挥斥方遒。他的笔法独具匠心,下笔沉着果断,运笔风雨疾速,大开大合;中侧散聚,偏正曲直,任笔蹉跎,四面生风;皴擦晕染,丝丝入扣,融汇天然。
绘画强调意在笔先,尤重“经营位置”。看孙宪之构图,不能不惊异他的胆量、才识和独创的技法画理。他的山水,胸次勃发,不事经营,既无草稿,亦无腹稿。景致千里,图藏万象,皆为笔随意发,随机应变,灵感妙裁。然而,却是笔笔殊状,自尔成局,自在画中。他的“千峰直作乱麻皴”,山骨嶙峋似峻石屈铁,石之三面如玉圻缶罅,千山万岩,空灵韶秀,一气贯通,无矫揉造作之笔,尽显苍润、劲逸、幽远之韵。
从孙宪的笔法构图中可看出,他是处理画内矛盾的高手。他善抓要领,总是从大处着眼,多突出重大题材,主体意识强烈,主题异常鲜明;构图注重宏观气势、走势,强调一气呵成,画面气象宏阔、格局博大。他看重传统技法,但又不拘泥成法。“自然万物千变万化,绘画岂有不变之理?今天的社会生活需要新的山水,今人的视野应当超越古人,画家必须‘笔墨当随时代’,不能沉溺于披麻、折带、斧劈,而应画出新的山石结构、山水雄姿。”他说。
画如人,人如画。孙宪痴情山水,性情磊落,心无旁骛。他常讲:“画家与其说是练画绘画,不如说是炼心画心。”自立志于山水后,无论是教学、写生、创作、读书,他所思考的只是如何将自己的心与情移入笔墨对象,与山水情投意合、相通相融,且尽力造化于手笔、研之于精妙,使技法画理具有独创性、典型性。为此,他数十年来苦其心力,矢志无移。如今,他终于迁想妙得,自成丘壑,尚假以时日,其“新路”之梦必然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