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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5年05月08日 星期五

那个迷书的少年郎

胡子龙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5年05月08日   第 11 版)

  少年十一二的我迷上了课外书。但家里没书,连小人书都没有一本,只能向有书的小伙伴借阅。

  一个没有一本课外书的人,要想经常借到课外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星期天,好容易弄到的一本书忽然又被要回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小石桥边闷闷不乐时,一个在江尾小学上五年级的张姓大同学走拢我问:“听说你相当喜欢读课外书?你一个三年级生,读得懂吗?”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他说:“跟我到我家去,我借你课外书看。”我实在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突然降临,但还是跟着他去了。他家在村南染布巷道里。他把我领到一个小阁楼上,从谷仓上抱下一个红漆箱子,打开,露出一本又一本的书。看见如此多的书,我眼睛里就伸出无数双小手,恨不能把这些书都立即抓到怀里。他找出比较薄的一本递给我:“你先看这本吧。这本容易读,读过了这一本,再给你换一本。”

  我捧上书,连声“谢谢”都没来及说,就从他家跑出,一口气跑到村外小沙河边洋草果树下的草坪上,在暖洋洋的阳光里贪婪地读起来,把晌午饭都忘记了。到太阳挨山冷风骤起时,已经读出去三十几页。这是一次何等新鲜而畅快淋漓的阅读!这本名为《欢乐的海》的书,虽然很薄,但已经不是我之前接触过的小人书,而是当时我们地方称作“大书”的那种书籍了。随着书页的不断被轻轻翻动,我少年的情感思绪生出了欢乐的翅膀,飞出村坝子,飞过万水千山,飞到祖国浩瀚的南海,飞到西沙群岛,看到了洁白的海浪,银光闪闪活蹦乱跳的海洋鱼,朵朵白云下掠浪飞翔的海鸥,银色的沙滩上慢吞吞爬行的海龟,挺拔苍翠的椰子树林,充满热带岛屿风情的渔村和勇敢的渔家少年……这是我接触的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文学作品。

  我用一个月将《欢乐的海》读了5遍。读第二遍的时候,我把不认识的字用铅笔记在作业本的封二、封三上,去问老师和生产队的会计、记分员,边请教边给生字注音。一个月时间就学会了课堂上还没来及学的二百几十个生字。这样,当我从张哥哥家借到第二本书《闪闪的红星》时,阅读就很顺畅了。接下来是《铁骑》、《吕梁英雄传》、《红岩》等。认真地读完一本,还去,新借一本,一本比一本厚重。而从他手里最后借到的《欧阳海之歌》,已是上下集的两卷本了。那一年,到他家里还书借书,成了我少年人生一件无与伦比的畅事,以至于三十多年过去了,隔月隔年,我就会在梦中走进张哥哥家那个小楼阁。成年的我站在楼阁里那个谷仓旁,和张哥哥一道,从那个红漆木箱里,翻出一本又一本纸质发黄的厚书。梦中的那份喜悦和幸福,丝毫不亚于当年。

  张哥哥家存有的几本文学书在不到一年内被我如饥似渴地读了个遍,我对汉字的认读能力突飞猛进。进入四年级下学期时,我掌握的汉字,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的很多初中生。一个三四年级学生能够通读砖头样的“大书”的消息,成了村里的头条新闻,我成了很多学生家长夸赞的对象。一些家长从箱子柜子里找出珍存的书籍,让他们的孩子抱着来找我,请我带着读。什么《大刀记》、《连心锁》,什么《林海雪原》、《欢笑的金沙江》,什么《艳阳天》、《金光大道》,等等等等,正中我的下怀。通过所谓的“带读”,我读到了一本又一本的文学书。

  少年时期如痴如醉的课外阅读,开启了我的心智,开阔了我这个乡村孩子的视野,使我少年时就萌动了文学创作的强烈愿望。在读了6个月的初中不幸失学后,跌跌撞撞地开始了文学创作。如果说,今天的我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文学拨浪人,那么这少年时代阅读到的一本本书,就是最初载着我驶向文学海洋的一只只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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