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有人说,孟浩然这首《春晓》写的是雨水节气的情况。有人说不对,雨水时节,还很寒冷,春寒料峭,怎么可能有花呢?
这首诗到底是不是雨水时节所写,不得而知。但孟浩然写这诗时,住在襄阳城边的鹿门山。长江流域,气温较高,雨水时节的农事活动较多,当地农人除了管理水稻外,还要注意果树等经济作物的管理,因此,从这个角度说,有花也不为过。同一纬度的四川盆地,此时正桃李含苞,樱桃花开呢。
中国地方大,同是雨水时节,黄河中下游地区这时正忙于给麦田除草、追肥、灌溉,给果树剪枝。更北的地方还相当冷,有“春寒冻死牛”之谚。
雨水一到,全年的农业周期算是正式开始了。雨水到,意味雨量渐增。越冬作物开始返青,需要雨水,“春雨贵如油”。古人这时都很注意土地保墒,及时灌溉。而与雨水相关的民俗活动,除了离不开农事外,还有拜干爹、回娘家等。
占稻色:“爆米花”里说丰年
以农为本,古今同一,于古为烈。那时的农耕水平低,靠天吃饭。因为水利不发达,所谓靠天吃饭,主要是指下雨。
这一点,我们看雨水节的谚语,就能看出古人对气候的关注之深、观察之细。比如“雨水阴寒,春季勿会旱;雨水日晴,春雨发得早”,还有“雨水淋带风,冷到五月中”,甚至还有预测一整年的,“雨水有雨,一年多水”。
总的来说,雨水节下雨,是好兆头,“雨水不落,下秧无着”啊。于是,古人想尽办法,希望能把天气弄准。除了兴修水利之外,雨水节气期间“占稻色”就成为一种试图把握农事的方法。
关于“占稻色”,古籍中记载详实的,当属元末明初娄元礼的《田家五行》。此书中记载了当时华南稻作地区的习俗:“雨水节,烧干镬,以糯稻爆之,谓之孛罗花,占稻色。”意思是,通过爆炒糯谷米花预测稻谷的成色,从而占卜这年稻子收获的丰歉情况。成色足,意味高产;不足,意味低产。那么,怎么判断成色足不足呢?就看爆出的糯米花多少。爆出来白花花的糯米越多,这年稻子收成就好,反之,收成就糟糕。
“占稻色”最晚宋代就有了。南宋范成大在《吴郡志》里提到:“爆糯谷于釜中,名孛娄,亦曰米花。”他的《吴中节物诗》中有“拈粉团栾意,熬稃腷膊声”一句,诗人自注云:“炒糯谷以卜,俗名孛罗,北人号糯米花。”
自宋代开始,吴、越民间便有正月十三、十四“卜谷”的习俗,将糯谷放到锅中爆炒,以谷米爆白多者为吉。
后来,用“爆米花”占卜收成的习俗,大多数地方逐渐淡化,演变成年底以之作“煎堆”馅儿的习俗。清代屈大均的《粤东笔记》记载:“广州之俗,岁终以烈火爆开糯谷,名曰炮谷。以为煎堆心馅。煎堆者,以糯粉为大小圆入油煎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花”与“发”谐音,有发财的征兆。
撞拜寄:认门干亲好成年
今天,干爹这个词被污名化了。但在雨水节民俗中,干爹、干妈是与健康成长密切相关的,寄寓了父母对子女深沉的爱,称为“撞拜寄”。“拜寄”在北方也称“认干亲”,南方多称“认寄父”“认寄母”等。按行为特征来说,这是一种民间的保育习俗。
过去,川西地区在雨水节就有“撞拜寄”的习俗。这天,不管下雨还是天晴,天刚亮,雾蒙蒙的大路边,就有一些年轻妇女,手牵幼子,等待第一个从面前经过的行人。一旦有人经过,也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便拦住对方,把儿子或女儿按在地上,磕头就拜,给对方做干儿子或干女儿。
这种“撞拜寄”,事先没有预定目标,撞见谁就是谁。而其寓意,是为了让孩子顺利、健康地成长。如果实在碰不上人,也有变通法,把孩子拜寄给有神性的山、石、田、土、树、河等。
后来,有的地方干脆设定一个专门场所。父母手提好酒好菜,带着孩子去找能当干爹的对象。如果希望孩子长大有知识,就拉一个文人做干爹;如果孩子身体瘦弱,就拉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人。大多被认的人都会爽快答应,因为一来这是别人对自己的信任,二来多子多福嘛,自己的命运也会因此好起来的。
那场面想想就热闹。爹妈一边叫孩子“快拜干爹,叩头”,一边念叨着,“请干爹喝酒吃菜,请干亲家给娃娃取个名字”。分手后常年走动的称为“常年干亲家”,分手后就没有来往的叫“过路干亲家”。
古时候自然条件、医疗条件都差,幼童健康成长的概率较低。这种在民间广泛流传的习俗,是希望借助、联合社会与自然的力量,共同呵护儿女成长,有大爱存焉。
龙抬头:回到娘家把假休
雨水节与春龙节密切相关。
民间把农历二月初二定为春龙节,认为这天是天上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的日子。谚语说:“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这天北方大部分地区,家家一大早就打着灯笼到井边或河边挑水,回到家便烧香上供。人们把这种仪式称为“引田龙”。家家户户要吃面条、炸油糕、爆玉米花,意为“挑龙头”“吃龙胆”。
明以后,二月二又有关于龙抬头的诸多习俗,诸如撒灰引龙、扶龙、熏虫、避蝎、剃龙头、忌针刺龙眼等节俗。比如起床后打着灯笼照房梁,边照边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有的地方妇女不懂针线,就是怕扎了龙眼睛。有的地方不洗衣服,是怕伤了龙鳞。这一天,大家都要理发,希望走好运,而给小孩理发就叫“剃龙头”。
二月二这天还有一项重要活动,就是接姑奶奶,即娘家人接回已经出嫁的女儿,所谓“二月二接宝贝儿”。这要数老北京人的礼数多了。正月里姑奶奶不能住在娘家,初二回娘家拜年后晚上也得回婆家睡。但二月二这天,娘家人就来接女儿回去,住上十天半个月。为啥呢?一是正月里忙活了那么久,比较劳累,接回娘家好好歇歇。二来新的一年刚开始,又要开始忙碌了,所以要犒劳犒劳,“整军备战”。于是,在回娘家的日子里,姑奶奶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串门聊天,形同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