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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5年01月24日 星期六

走在零下37℃的哈尔滨

李星涛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5年01月24日   第 07 版)

  哈尔滨雪景

  车过长春,窗外飘起了雪花,天地间变得一片洁白,风卷起雪尘的虬龙,旋转着向车窗后飞旋而去。

  原野上,白杨的枝桠向着树干紧紧靠拢,角度与大地几乎垂直,一点也没有淮北平原上白杨的旁逸斜出之态。树身也一律向西南倾斜,如同士兵在一个口令下发出的共同动作。瓦房的屋顶上出现了孪生的烟囱,玉米茬在雪地里弹出了一条条枯黑的直线。

  到了哈尔滨,才16时30分,可天却已黑透。前天才下过一场大雪,夜幕下的哈尔滨就像是一个露天的珠宝店,到处珠光闪烁。街两边的行道树上缠裹着豆粒大小的彩灯,将天空点缀得一片珠光宝气。一辆辆汽车后尾喷吐着热汽,缓慢地爬着。

  住进酒店,收拾好包裹。我戴上口罩,匆匆下楼。经过吧台时,服务员提醒说:“买顶棉帽戴上吧,外面太冷。”我耸身答道:“不用,谢谢!”临行时我上网查过,冬至前后的哈尔滨已有零下37℃,可为了体验一下寒冷的滋味,我还是光着头,义无反顾地推开门,一头钻进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寒气迎面刺来,我不由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出酒店不远,迎面就是哈尔滨有名的中央大街。大街地面一律是短小的青砖横铺而成,脚踩上去,一点也不滑。

  哈尔滨人,身高明显高于我们,圆脸居多,大眼,胖壮,鼻子高耸,儿化音增多,喜欢用翘舌,好像是口腔里的空间很大,舌头可以自由转弯儿似的。

  哈尔滨的雪一落到地上,再也不会变化。别看满地都是雪,可空气却干燥异常,身处其间,直想喝水。大街上积雪早就运走,人行道上,实在铲不掉的雪,被均匀凿出一条条的齿状条纹,既美观又防滑。街上没有骑车的人,也很少有骑摩托车的。汽车停放路边,还得穿上厚厚的车衣。

  正走着,我的脸有些痒,抓一把,又生出一阵钝钝的木疼。口罩取下来不足30秒,便被冻得冰硬,无法再戴上。耳朵犹如猫咬,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捂耳朵。耳朵热了,手却冻疼了,赶紧又插进口袋。半天没有喝水,此时却老想小便。不由想起了一句谚语:“冷尿饿屁穷扯谎”。

  前面有一家冷饮店,里面卖的是马迭尔冰棍,这是哈尔滨中央大街的特色冷饮。其特点是:“甜而不腻,冰中带香”。好多年轻人都手拿冰棍,津津有味地咂啜着。我却在他们咂啜的声音中浑身打颤,牙根冷痒。

  屋顶上,烟囱吐出的热汽就像泉水“咕嘟咕嘟”地开着水花,松花江已成冰河,上面囤积着两尺厚的白雪。扒开雪,露出一块冰面,黑幽幽的,恰似一块赌石被切开的翡翠截面。轮渡的铁船横在冰中,船上落满了白雪。十几辆狗拉爬犁在冰上横向摆开,长毛的爱斯基摩犬趴伏在爬犁前面,赶爬犁的人穿着圣诞老人的红衣服,笑眯眯地招揽着客人。对岸的江边,斜插着糖葫芦般的灯串,一串八盏,四亮四暗,那里便是郑绪岚歌声里描写的太阳岛。

  江岸,堆放着成堆的方形冰块,这是准备做冰雕的材料。这冰块是刚从江里切割出来的,两尺厚,上部洁白,下部淡蓝。可一旦破碎,又全部变成了白色。一尾鲫鱼冰凝其间,翘尾的姿态自然生动,引来无数游人争相拍照。夜色里的松花江大桥只剩下一弯弧线,像是灯光划出的彩虹。

  岸边的树多了起来,而以柳树居多。一株株皆已百岁,树干皱纹宽有寸许,凸起的黑褐色,凹下的肉红色。树身上鼓涨着无数柚子大小的树瘤,沧桑而神秘。这些树瘤不知是寒气的凝聚呢,还是柳树隆起的愤怒肌肉?

  拍了几张街景和江对岸灯火的照片,手便像是被铁条穿透了一样。赶紧装起相机,把手放进胸口处暖暖,后悔没有听服务员的话,买副手套戴上。踅进了一家皮草行,迎面热浪扑了上来,脸有些光滑。用手摸摸羽绒服的外面,像是包裹了一层寒风缝制的薄膜,冷滑冰凉。问问服务员一件皮大衣的价钱,答曰:“最便宜的也要1.2万元。”我一听,刚刚暖起来的心,又掉进了冰窖里。

  回到酒店,脸开始疼了起来,照镜子一看,不由大惊。脸不知何时被指甲划破,流出的血已结出半厘米长的血痂。耳垂先是发烫,继而发痒,最后又凉又疼,不时想用手摸一摸。手机冰凉,就连裤带上的铁扣也凉如江水。在有暖汽的屋里呆了几分钟,身上暖和了,只有两个膝盖依然如同两块铁片,嵌在肉里。

  第二天上午,我一觉睡到九点。醒来时,外面已经阳光普照,房屋、树木都斜斜地拖着长长的影子。天是蓝水晶,地是白水晶,阳光只剩下了光,在天地间放肆地汹涌着,它的热力早被一张神奇而贪婪的大嘴“滋滋滋”地吸食殆尽。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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