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门忠魂

　　9月26日傍晚，昆明海关下属的河口海关缉私分局缉私警察李顺麒，在河口坝洒河道执行查缉走私任务时，与从越南非法越境、试图抢劫走私货物的不法分子搏斗中负伤跌入汹涌的红河中牺牲。年仅26岁的他，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红河河道上，心怀无限忠诚与眷恋，用年轻的生命守护着国门。

　　来不及道一声再见

　　一个月过去了。回想起那天的执法行动，同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河口海关缉私分局办公室警官耿德成仍然无法相信，那个朴实爱笑、乐于助人的好伙伴已经“走”了。

　　耿德成回忆道：“当时我们正押送载有走私货物的船驶往卸货码头，一艘大吨位船突然从越南一侧越界闯入中国境内河道。船上大概有20多人，手里拿着长刀和铁棍聚集在船头，想跳上我们押运的走私船夺船抢货。带队的彭科长指挥我们几个缉私警察肩并肩站在船头，大声用越语向他们喊话。他们看没办法跳上我们的船，就驾船多次猛烈撞击我们的船，并向我们投掷铁棍和拳头大小的石块，顺麒和我们都受了伤。”

　　事发时，耿德成正在船上录像取证，听见有人落水的声音，回头只看到李顺麒的头顶没入水中那一刹那。

　　平时，李顺麒所在的情报技术科主要负责情报，一般不参加外出现场查缉。由于河口海关缉私分局人手少，却承担着800多公里长边境线上的打私任务，一人多岗、加班加点和全局出动缉私便是家常便饭。

　　9月26日17时50分，还有10分钟就下班了。忙碌了一天的李顺麒正准备去吃晚饭，就接到了任务。他二话不说拿起装备就走，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出发之前还给我打电话，说‘王主任，我马上要出去缉私，不能帮你去现场与越南海关沟通联席会议的事了，但我随身带着电话，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和他们联系。’”说起李顺麒，河口海关办公室主任王强有些哽咽。

　　李顺麒大学时的专业就是越南语，王强平时要处理一些涉及到越南的公函、文件，免不了要找他帮忙，李顺麒每次都答应得很干脆。每年昆明海关与越方海关举行联席会晤，他都主动承担起翻译的工作。“虽然我们隶属不同的部门，但只要一个电话，他都会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再加班加点地帮我翻译越文资料，4年来一直如此。”当天19时多，王强接到李顺麒出事的电话时，心里一阵刺痛，心想再也听不到那个乐呵呵的声音了。

　　被撞驾驶室成烂铁

　　接到命令，几名缉私警察立即带上装备，驱车赶往坝洒。作为打私联合行动的成员单位，海关、公安、边防等部门之间有一套成熟的联系配合机制，到兄弟单位跑一趟，接收移交的涉嫌走私案件是常有的事。

　　到达坝洒，李顺麒几人登上被查扣的走私货船，迅速完成了开包、清点、拍照、取证等一系列规定任务。由于货船被扣的地方地势较高没法卸货，他们决定把5艘货船分批押运到上游不远处的一个码头。李顺麒牺牲时所在的TP47号是停靠在最外边的一艘，需要首先押运到码头。

　　“当时船上有6名海关缉私警察，顺麒就站在我旁边。他们人太多，我们只有死守着船头，不能让他们攻上船。对方的空船吨位大，负载小，操纵起来比较灵活，不断地变换方向，加速冲撞。我们的船满载走私货物，吃水比较深，但被撞击时摇摆得很厉害。我们几乎站不稳，还要注意他们砸过来的石头、铁棍……”耿德成红着眼睛讲述着当时发生的惊险一幕。

　　他说，如果当时让对方跳帮成功，不但押运的走私船被劫持，查扣的走私货物保不住，他们能否平安归来都难以想象。

　　TP47号船严重损坏，船尾用钢条和铁皮搭建的驾驶室被撞成了一堆废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船舷上坑坑点点都是被冲撞的痕迹。船头不足6平方米，光秃秃连能拉扯的绳索都没有，更不用说可以倚靠的栏杆。

　　据河口海关缉私分局官员介绍，数周以前，河口地区连降暴雨，是一年之中的主汛期，河床不平稳，表面看水流平缓，实则水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漩涡。

　　即将踏进婚姻殿堂

　　李顺麒落水后，现场的缉私警察立即展开搜救，同时电话向河口海关领导报告。关领导第一时间组织50多名关员赶赴现场搜救。随后，在海关总署缉私局直接指挥下，昆明海关积极协调各方，展开了一场跨部门、跨行业、跨国界，有200余人和10艘各类船只参加的不间断拉网大搜救。

　　9月28日，李顺麒遗体在距离落水地点几十公里的越南老街省保胜县一处河滩上被发现；29日，身着制服的海关关员和缉私警察通过中越大桥将李顺麒遗体护送回国，棺木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李顺麒牺牲后，河口海关缉私分局政委王斌全程参与了搜救和善后工作。连续的奔波和沉痛的心情让他有些疲惫：“这是个很上进的小伙子，勤学肯干，成长快。此前才向我报告，国庆节前他的女朋友要从昆明来河口，准备领证结婚，春节的时候再办婚礼，把家安在河口。就差短短那么几天呀。”

　　李顺麒的未婚妻并不在河口工作，几年来两个人分居两地，聚少离多。因为对未来的规划，也闹过情绪，最终他还是说服未婚妻放弃昆明到边疆来工作。当这一切就要逐步实现的时候，他却牺牲了。

　　阳光照在他的心里

　　李顺麒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父母是四川省自贡市的普通工人。父亲下岗在家，母亲退休后在一家小超市打工，全家人靠母亲微薄的退休工资和打工收入生活。李顺麒从小就会把妈妈给的午饭钱一点点节省出来，用来买文具。读中学时，他舍不得花钱坐公交车，无论刮风下雨都是步行四五公里去上学。大学期间，他几乎没买过新衣服，两件简朴的外套陪他度过了大学4年。

　　参加工作后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李顺麒高兴地给妈妈打电话，说自己现在能挣钱了，家里该花的钱不要省，不要太劳累了，有他在呢。他品学兼优，在高三时因为表现突出，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在云南民族大学读书时，由于勤奋努力，成绩优秀，大学二年级的他就获得了为数不多的赴越南留学一年的机会。

　　李顺麒是个坚韧要强的人，艰苦的生活没有让他自卑、封闭，反而是很乐观，平时对谁都笑呵呵，那些辛酸的事从来不提。他家庭的情况是在他牺牲后，同事到四川老家接他父母时才了解到的。

　　曾有朋友劝他说：“去那里工作远离大城市，要什么没什么，你这么呆下去有什么意思？”

　　李顺麒很淡定：“边疆地区可能各方面条件差一些，但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这里有一股边关特有的精神，踏踏实实地干下去，我看挺好的。”他坚信这里有值得他奋斗的事业，这里有他美好的未来。

　　斯人已去　从未走远

　　李顺麒的父母来到河口海关宿舍整理儿子的遗物时，看到桌子上还摆着一本翻开了的《国家司法考试复习读本》——儿子参加了今年的考试，却没能等来成绩单。

　　4年前与李顺麒一起参加入关培训并一同来到河口海关工作的王秉彦对他的个性很了解：“他大学学的是越南语，和那些警察院校毕业的同事相比，他总感觉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一直在努力完善自己。为适应边关高强度的工作，瘦弱的他经常跑步，练体能，练搏击，一年内体重硬是从55公斤增加到70公斤。你看，他宿舍那儿不还有个沙袋嘛，他自己买的，有时间就打。”

　　今年6月才进入河口海关缉私分局工作的李良华就曾受到他的不少照顾：“同为四川老乡，平时不懂的事情，他都主动教我怎么做。我们本来相约今年春节一起坐火车回家过年的。”

　　宿舍简单得没什么家具，却被李顺麒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个小小的鱼缸，他养的几条金鱼依然快活地游来游去，盼望着穿缉私警服的主人回来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