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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4年09月26日 星期五

甘孜藏地农家乐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4年09月26日   第 08 版)

  ▲甲古在自家房顶上

  ▲土登和他买的缝纫机

  ▲西尔甲参坐在自家客厅

  ▲陈建军家外景

  ▲白玛泽仁(右)在指导徒弟

  ▲郎卡扎西和妻子

  ▲颜敏(中)在葛卡乡冻坡甲村通村路施工现场。
  陶贵平摄

  国庆节又要到了。 9月9日到12日,本报记者远赴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丹巴、炉霍和道孚三县,走村入户,近距离体验藏族同胞生活的新变化。

  

  康定情歌的故乡

  甘孜藏族自治州(延伸阅读)

  甘孜藏族自治州(简称甘孜州)成立于1950年11月,位于四川省西部,青藏高原东南缘,川滇青藏四省区交汇处,是新中国第一个成立的少数民族自治州,面积15.3万平方公里,天然草场面积占总面积的61.7%,森林面积占四川省的20%。

  甘孜州辖康定、泸定、丹巴、九龙、雅江、道孚、炉霍、甘孜、新龙、德格、白玉、石渠、色达、理塘、巴塘、乡城、稻城、得荣18个县,325个乡镇,2785个行政村。总人口112万,藏族占81.5%。州府康定是全州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因一曲《康定情歌》而名扬海内外,被誉为情歌的故乡。2013年,全州农牧民人均纯收入5435元,增长17.9%。

  (周晓宏)

  

  ▶甲居藏寨美如画

  ■ 甲 古 丹巴县中路乡克格依村支书

  古碉楼迎客来

  “丹巴美人”名声在外,到了丹巴才知道,碉楼也有历史。全县有570多座历史在800—1500年的古碉楼。其中,中路乡有88座。很多海内外游客慕名而来。随着游客增多,那里的藏族人家开始吃起了旅游饭,搞旅游接待。克格依村支书甲古就是村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的家庭旅馆名字很有味道,叫“井上农家”。

  克格依村离丹巴县城大约10公里,中路乡政府就坐落在村子里。靠山吃山。依托古碉楼、藏寨和山村风景,中路乡决定把发展旅游作为村民们致富的路子。克格依村修起了观景步道,游客在梨花盛开的时节,徜徉在村子里,欣赏形态不一的碉楼,观看风格特异的藏寨,品味高原藏村里特有的风景。克格依村全村73户,有5户开始搞旅游接待,并已尝到甜头。甲古家仅凭梨花节期间的住宿、餐饮就收入5万元。

  甲古家在步道旁边,他家的藏房是2011年修的,后来为了搞接待,又建了17间客房,还特意修了院门。

  走进院子,几棵樱桃树围着一口井。过去,这是全村人的饮用水源。他的家庭旅馆因而得名,倒也名副其实。17间客房分布在院子两边,呈L形,屋顶上都有太阳能热水器。“有9个标间,8个普通间。标间自带卫生间。”甲古不失时机地推介着自家的旅馆,收费标准是80元/人,包含早晚餐。

  虽然远在甘孜藏区,会计出身的甲古很有经营头脑,他还在去哪儿网和携程网做推介。现在家里就住有马来西亚和广州客人。他们还教甲古用自家的苹果等水果制作酵素。

  正聊着,甲古的家人摘了满满一盆梨和一盆苹果。“随便吃,不收钱,只要不带走。”甲古的朴实大方赢得了很多回头客,“十一黄金周房间都订满了。”

  本报记者 王明峰 文/图 

  

  ■ 土 登 丹巴县扎西仁青岭寺僧侣

  做帐篷炼修行

  到达革什扎乡扎西仁青岭寺时已近中午。高原的阳光像针芒一样,比平原更有力量。一位转经的老人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围着主殿一圈圈地转着,完全无视毒辣的太阳。

  寺院僧房门前一位年轻僧人也没有过多考虑这毒辣的太阳。他上衣穿着像汗衫一样的黄色无袖僧服,下面着厚厚的赭红色僧袍,坐在一片白布上粘图案。一手按着黑色布条,一手涂抹胶水。头顶上撑着一把户外遮阳伞。他叫土登,今年20岁。

  在藏区,很多人家把孩子送进寺庙做喇嘛,有的学习绘画,也有的学画唐卡。但土登进寺庙以来学的是做帐篷。从不会用缝纫机,跟着师傅学,到自己熟练掌握制作帐篷的每一个步骤,土登学得很认真。他正在做的是大帐篷,要耗时4天。吉祥图案,先用胶粘,粘好了,还要用缝纫机扎线。他做的帐篷享有很好的声誉,今年已经预订了20多顶。“这些帐篷卖给附近的农牧民。大帐篷一顶卖700元。”土登一字一蹦地用汉语介绍道。在我们看来,画唐卡要比做帐篷挣钱多,但土登认为,进寺庙是为了修行,做帐篷也是修行。每年做帐篷得到的奖金大概有两三千元。不多,但他非常知足。

  土登家有5口人,离寺庙走路要两个多小时。离开寺庙要请假,所以他很少回家。父母每两个月会来寺庙转经,顺道来看看他。加上做帐篷的奖励,土登一年有五六千元的收入,自己花,不用补贴家里。

  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土登也时髦,喜欢高科技,他用的是国产大屏幕手机。寺庙配有老式缝纫机,他还是自掏腰包买了台电动缝纫机。

  本报记者 王明峰 文/图 

  

  ■ 西尔甲参 丹巴县中路乡纵宁村

  两个娃上大学

  西尔甲参今年45岁,3个孩子的父亲。

  9月9日下午,阳光明媚。他微笑着走出位于公路边的藏式3层楼房的家门,客气地把我迎进了家。三转两转上了楼,眼前豁然开朗,客厅到了。环绕四周的藏式家具上描绘着缤纷绚丽、喜庆吉祥的藏式花纹,和谐雅致。墙上挂着一张3个孩子合影的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照片里的女孩和两个男孩阳光而单纯,衣着时尚。说一口四川话的西尔甲参一脸骄傲地给我介绍说,女儿和小儿子都是大学生。女儿今年刚刚考上甘孜州政府的公务员,在首府康定安顿下来。小儿子正在北京读中央财经大学四年级,同时修双学位。

  中路乡拥有88座古今碉楼,可是与乡政府一河之隔的纵宁村却没有几座,村里有人家搞起了农家乐,尚未成气候。村后的纵宁山雨季常常泥石流频发,但这里盛产核桃等经济作物。西尔甲参2007年当选村支书,带领44户村民开发了50亩樱桃,效益不错,村民年收入达到3000多元。

  仅靠这些收入供家里两个大学生同时上学还是不够的。2005年以前的7年间,西尔甲参在海拔4000多米的石渠县城种过地,干过建筑工,攒下一笔钱,不仅在村里盖了新房,也有了孩子们的大学教育费,可这依然不够。女儿读师范学校,可以省些钱,但小儿子每学年6800元的学费等开销,光靠自己出还是有些吃不消。“政府优惠的助学贷款解决了我家的困难。”西尔甲参说,儿女因此顺利入学。

  家里有了债务,孩子们都很懂事。大儿子高中毕业后到西藏拉萨开了一家小店挣钱,为父母分忧。女儿争气考取公务员,不再让父母操心。小儿子几年回一次家,能省则省。

  “我们这里有重视教育的传统,再苦也要让孩子们把大学读完,这关系他们的未来。他们本来应该比我们过得更好。”为此,这位父亲不怕吃苦,一年前还买了一辆小面包车,有空跑跑往来县城的客运业务。 

  本报记者 任 涛 文/图 

  

  ■ 陈建军 炉霍县宜木乡虾拉沱村

  崩科房好日子

  沿着柏油马路一直开进了虾拉沱村,满眼的红瓦“崩科”(藏式木石房子),家家户户院里花香扑鼻,环境清洁靓丽。传说虾拉沱曾是吉祥神鹿遨游的草滩,如今这里已变成人间的乐园。

  虾拉沱村有着深深的红色烙印。这里曾是红军长征途中藏区的一个主要休整地,也是当时收留和疏散红军伤病号最多的村寨。“康巴第一村”是虾拉沱村人给自己的定位,他们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曾经的崩科房因抗住了1973年大地震声名大噪。2011年开始,村民们又在进行风貌打造。家家户户的房子可以抗大震,还因地制宜在院外修花坛,院墙做藏式压顶。陈建军家在村部门口。院门大敞,院坝里晒着小麦。见有人来,陈建军赶紧从厨房下楼来。他家已做过改厨改厕,厨房里冰箱、煤气灶、豆浆机、电饭煲等一应俱全。卫生间里装有浴霸、蹲式马桶,洗漱台、脸盆跟城市人家没有区别。厕所顶上装有当地政府赠送的太阳能热水器。 在炉霍县,只要住房改造达到7项标准,村民就可获得政府2万元补贴。而在陈建军家,现代化生活主要来自主人家的勤劳。他家6口人,8亩2分地,种小麦、青稞。此外,他还流转了12亩地。家里养有5头猪,4头奶牛。陈建军是木匠,每年趁农闲他都会出去打工。“4月种完地就出去打工,8月回来收割,11月再出去打工。”憨厚的藏族汉子用双手换来了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本报记者 王明峰 文/图 

  

  ■ 白玛泽仁 炉霍县省级唐卡传承人

  装饰天空的人

  一场大雨的午后,我们造访了炉霍县唐卡博物馆。博物馆是一栋两层藏式建筑,位于霍尔广场边上。

  作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53的唐卡画师白玛泽仁掏出随身钥匙,打开唐卡展厅,里面挂满了异彩纷呈的唐卡。一进展厅,两边有几幅未完成的唐卡作品,展示朗卡杰唐卡的创作过程。

  炉霍是朗卡杰唐卡的发源地。朗卡杰出生在炉霍,400多年前创立唐卡朗卡杰画派,传承至今。炉霍也因此获得“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称号。价值不菲的唐卡精品让人叹为观止。

  与其他流派的唐卡不同,朗卡杰唐卡的最大特点就是采用近实远虚、近大远小的散点透视构图法进行创作,类似于西洋画的画法。白玛泽仁汉语不熟练,介绍时需要翻译:“我们的画作,不是像其他画派那样,感觉像是把所有的东西都贴上去,没有空间感。其他画派都感觉很死板,而我们画作有立体感、空间的透视感。” 由于历史原因,朗卡杰唐卡绘画艺术曾一度面临失传的绝境,2007年,当地政府成立了炉霍县唐卡绘画艺术协会,进行唐卡绘画人才培养和市场化运作。

  白玛泽仁现在每天都会和弟弟泽登、侄子益翁一起到协会的画室进行唐卡创作。除了画师间的交流、切磋,协会还招收了许多年轻人。

  二楼的一间画室摆着几个架子,上面放着唐卡。3个年轻人在小心翼翼地上色。白玛泽仁不时指导一下。“学习唐卡,要学3年,先从画石头开始练笔法。笔法成熟以后,才能进入画室创作。” 白玛泽仁24岁开始学画唐卡,如今受眼疾困扰,不能长时间创作。他希望后辈能快快成长起来。

  在藏语中,“朗卡杰”意为“天空的装饰物”。一代代的朗卡杰画师也就成了“装饰天空的人”。

  本报记者 王明峰 文/图 

  

  ■ 郎卡扎西 炉霍县宜木乡独马村

  新农合帮大忙

  秋天的高原,遍地布满金黄的青稞麦穗,田野里到处都是喜笑颜开的农民,收获的季节他们收获着勤劳与满足。

  9月10日,笔者走进距离炉霍县城15公里的宜木乡独马村,跟随驻村干部副乡长泽仁拉姆到村民郎卡扎西家走访慰问。

  一进家,只见一位老人躺在床上,一脸倦容。

  老人叫郎卡扎西,在村里靠做木匠维持生计,生活还算平静而幸福。一次意外的咳嗽咯血,让他第一次走出大山,来到大城市检查身体。不幸的是此次体检却查出其患“右肺小细胞癌”。一次、两次,仅仅一年时间就去省人民医院、华西医院7次之多,花费医疗费用7万多元。这个数字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也让这个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陷入困境。2014年,这个家东借西凑,找朋友、亲戚借钱,先后多次去华西医院看病治疗,病情再一次得到了控制。

  谈话间,他从一旁的抽屉取出一摞医疗报销凭据。“生病这两年来,你们为我跑前忙后,县上一趟、村子一趟地帮我写申请,报药费,为我解决了很多困难。如果不是医疗保险政策带来的实惠,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基层干部用心用情,我这个农民哪来这么多钱看病啊,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老人一手抹着泪花,一手拉着泽仁拉姆的手,不停地念叨着。

  在泽仁拉姆的民情日记上有这么一组数据:郎卡扎西,独马村村民,“右肺小细胞癌”……截至目前,郎卡扎西合计花费71567.03元,医疗保险报销38822.9元。

  胡筱红 文/图 

  

  高原路路通

  ■ 颜 敏 道孚县攻坚办副主任

  道孚县攻坚办副主任

  从老家成都到道孚县这座高原小城工作已经18年了。我工作的地方距离成都500多公里,18年来,回家的路程没有变过,但回家的时间却从最初的3天变成现在的10个小时,最主要的原因是成都到道孚的路越修越好了。

  交通的改善,让我感觉离老家越来越近。然而内地突飞猛进的发展与高原地区滞后的发展现状形成了极强的反差。道孚县158个行政村中至今仍有130多个行政村通村路是泥土路面,道路狭窄难走,遇到雨天经常塌方,一到冬季许多危险路段就结冰打滑。老百姓形象地讲,“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农村道路出行难成为民众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记得在乡镇工作的时候,每次开大会,民众就会把修路的要求提出来,这基本成为了一个惯例。乡镇干部在梳理存在的主要问题时,也将交通问题列为阻碍经济发展的首要问题。

  2014年,在中央、省、州全力支持农村公路建设的大背景下,道孚县委、县政府经过充分的调研和规划,决定合理整合利用国家农村公路建设专项资金大约1.5亿元,集中3年时间完成138个行政村1033.9公里的通村通组水泥路、砂石路建设,彻底解决农牧民出行难,进而带动全县经济发展。这是全县民生项目“一号工程”。正在乡长任上的我有幸成为县农村公路建设三年攻坚行动办公室的一员。通村公路是民众家门口的路,得到了村民大力支持,各家各户均义务投工投劳参与筑路,使原本补助资金有限的通村路建设成为可能。

  眼看着道孚与内地的交通不断改善,时空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影响着我们这座高原小城的发展。正在进行的农村公路建设3年攻坚行动,让我看到了高原农牧民狭道变坦途的美好前景。高原的风景美,高原的明天会更美。

甘孜藏地农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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