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里的大话题

    今年回岳父家过年。腊月二十七，下午2点半，我们终于回到那座竹林掩映的院子。两岁半的儿子，兴奋地观察着一切，他指着院里一堆树枝问：“这是光头强砍的吧？”

    热播国产动画片《熊出没》里，光头强是个“坏蛋”，是个爱欺负熊大熊二和小动物，以砍树为生但时常倒霉的伐木工人。儿子的话，让我想起去年11月初，在山东省潍坊高新区采访，见到一家动画公司员工给光头强张大嘴巴做渲染的场景。

    从北京的家里，到位于大别山南麓的湖北省罗田县义水河边山村，我们换了三趟车。在武昌火车站，妹夫开车来接我们。车里的《武汉晚报》，刊登着武汉“网球女王”李娜夺得第二个“大满贯”的消息。

    义水河是罗田县最重要的河，哺育着这片盛产板栗的沃土。深冬时节，河里水还很多，河边房子倒映水面。岳母说，下游新修了大坝，所以水多，有人想在上游建游乐场。

    河边和河里大量堆积着土方，县里近年来最大的工程——“大别山古城”建设箭在弦上，环城的二环路则已经在修。这两个项目，都要占山占田占林占塘占房。

    按原来消息，岳父家所在的湾子属于拆迁范围，前阵子镇上来人量了房子，最近得知，拆迁可能推迟。县里有大项目，村民们就能就近打工，但可能面临拆迁，离开“依傍青山”“竹林掩映”的院子。而缺少大项目，年轻人就要北上南下打工，抛家离子。这是一种两难。

    登上山腰，高高低低的山地、水田、山林、小溪、池塘、老树……它们还会存在下去吗？去年底，中央农村工作会议里强调的“慎砍树不填湖少拆房”的政策，能落实到这里吗？

    腊月二十七、二十八，到县城逛街，一个深刻感受是，《熊出没》的影响正在超过《喜羊羊》。街上和铺里，不少烟花爆竹都印着光头强的形象，儿子则执意要买光头强的“电锯”和“猎枪”。另一个感受是，这座山区小县城的房地产市场有火热也有寒意，一个位置不错的小区，广告页上写道，“顶层7.6万一套”。

    腊月二十九早上，吃“还福”饭。餐桌上，我们聊着李娜，聊着光头强，聊着“铁腕反腐”，还有过去一年的生活。尽管我们职业不同，我们的关注点，却如此相似——因为，它们是整个中国的热点。

    在义水河边，这里的一切，都和整个中国有关，并和整个中国如此之近。似乎，北京、武汉、山东潍坊距离这里不远，甚至李娜与光头强，也在这里的餐桌话题中，很自然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