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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12月07日 星期六

西盟新歌(美丽中国)

本报记者 张远晴/文 石 畅/图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3年12月07日   第 07 版)

  佤族神湖——勐梭龙潭

  龙摩爷圣地入口

  佤族祭祀后挂的牛头

  从澜沧县出来,已经是晚上7点多,天早已黑沉下来,四周一片沉寂,车子在黑漆漆的山路上蜿蜒向前。从澜沧到西盟,全程近100公里,都是盘山公路,弯道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一条百米的直线。很难想象公路修通之前,人们仅靠双脚是怎样千辛万苦走出大山的。

  剽牛盟誓的传奇故事

  63年前,也是沿着这条山路,65岁的佤族头人拉勐从西盟出发,跋山涉水,踏上了去往北京观礼国庆一周年的行程。同样从深山里动身的,还有其他33位各民族头人。

  动员这些头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当时全国解放不久,很多少数民族地区依然是与世隔绝。作为西盟佤族地区极有威望的头人,拉勐向来说一不二。他对上山动员他参加观礼团的工作队说:“英国人来了我打英国人,日本人来了我打日本人,国民党我也打,现在解放军来了,我还没看清楚。”

  工作队反复耐心地做工作。这个倔强的老头终于答应按佤族的传统打鸡卦占卜吉凶。不过,拉勐打出的总是凶卦。

  终于有一次,拉勐打出了吉卦。他决定下山,可一出门,头上一只小鸟往后飞去,老头立刻止住脚步,说此行不吉利,又关上了大门。

  史料上没有记载工作队是怎样反复动员拉勐的,想必也是煞费苦心。结果自然是这个牛脾气的老头儿决定下山,徒步、骑马、坐车、飞机……开始三个多月漫长的旅途。

  观礼团从昆明到重庆,再到北京,观礼结束后又去上海、武汉等地参观考察。回到普洱(原思茅地区)后,在宁洱(原普洱县),26个少数民族的代表召开民族团结大会,决定拥护共产党领导。

  此时,又是这位拉勐,提出要剽牛盟誓。

  剽牛是佤族传统的祭祀仪式,念咒后将镖枪从牛右肋处直刺心脏,牛必须倒向南方,否则盟誓失败。当时的普洱地委书记张钧找到拉勐,问能不能不剽牛,不确定性太大。老头一瞪眼:“不行就明年再来!”

  剽牛的结果大吉大利,拉勐像小孩一样兴奋地在地上打滚:“毛主席勐(好)!共产党勐(好)!”

  如今的宁洱县依然树有“民族团结誓词碑”,便是这段历史的见证。

  这是去西盟之前听到的故事,让我对这个倔强、自负又坦荡的佤族老头印象深刻。

  山歌壮了酒胆

  夜晚9点多,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离中缅边境30多公里的西盟县城。这里世居有佤族、拉祜族等少数民族。

  这是座整洁而宁静的小城。在夜晚柔和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房屋统一刷了米黄色,点缀有独特的佤族纹饰,还有牛头图腾和仿造的茅草屋顶,很有民族特色。

  当晚,我们几个年轻人被普洱市委组织部的黄正发同志邀请去“喝茶”。老黄曾在西盟的邻县勐连任职,所以对这一带的风土人情特别熟稔。茶没过几盏,就上了酒。敬酒是佤族招待客人必不可少的礼节,客人必须一干而净,以示对主人尊重。

  在推杯换盏中,佤族朋友开始围着我们唱歌,高亢嘹亮的山歌一下点燃了现场的热情。老黄也一改近几日的拘谨,酒盏中满是豪情壮语。平日饮酒,我们习惯再三辞让,但在歌声的感染下,酒胆居然逗上来了。

  “喝!”“哈哈哈——”

  一轮下来,十几首歌曲过耳,居然没一首重复。平日自诩“麦霸”的我,遇上对歌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喝酒的份。

  勐梭龙潭“朝圣”

  第二天一早,我们步行去县城边上的勐梭龙潭“朝圣”。

  勐梭龙潭像是原始森林环抱中的一块碧玺,如镜的湖面历历映衬着漫天的白云和满山的绿意,令人心醉。传说西盟的龙潭和缅甸边境的一湖“暗通款曲”,每年都有三天两湖的水同时变混,当地人称之为“夫妻龙潭”。不过,龙潭的神秘不仅于此。

  沿着龙潭步行几百米,我们很快到了龙摩爷圣地。在佤语发音中,“龙”是森林,“摩爷”是水牛头,意为挂牛头的森林圣地,是众神灵的聚集地。

  在龙摩爷圣地的山脚下,我们在清泉边洗净双手,由一位佤族祭司为每个人的腕部系上五彩的链子。在祭司喃喃的唱咒声中,我们拾级而上,进入密林,开始朝圣之旅。

  神道两边矗立着多根人头桩。当年佤族祭祀之前砍下的人头就放在高高的人头桩内,那是对神的献祭,也是对凡人的恫吓。解放后,佤族取消了人头献祭的习俗。林中古木参天,寒气逼人,辗转间,便来到著名的牛头谷。

  佤族崇拜水牛,大凡祭祀都会剽牛来向神灵问询。仪式后砍下的牛头就会被郑重挂在山谷中,任自然消磨。牛头骨在谷内随处可见,有的堆放在角落,有的张挂在溪涧两侧的岩壁上,有的则高高地挑在木桩上。因为山谷潮湿,牛头上大多泛着青青的苔藓色,有的已经开始风化。据不完全统计,这里至少存有3000多个牛头!

  3000多个牛头,意味着3000多场祭祀,这是佤族历史上3000多个重要的时刻。1951年民族团结盟誓仪式上,拉勐亲手剽杀的牛头可能在列,见证了佤族人民英勇抗英、抗日的牛头也可能在某个角落。佤族没有文字,历史既在传唱中延续,在祭祀的木鼓声中回荡,也在圣地的颗颗牛头中默默昭示着后人。

  边疆人有了致富经

  离开龙摩爷圣地,我们驱车进山,去往离中缅边境10公里的南亢村采访。南亢村海拔1300余米,主要居民是拉祜族,特征就是房屋梁上都装点的图腾——葫芦。

  蜿蜒而平坦的水泥路一直修到村口。村支书李扎莫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面对提问,黑瘦的李扎莫略显腼腆,但一提到村里的致富经,思路异常清晰。28岁当选村支书的他,已经在这里奋斗了六年多,成为当地响当当的致富带头人。

  六年前,地处深山的南亢村还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相当一部分群众没解决温饱。

  致富,首先要让脑袋活起来。让这些世代山居的村民们走出深山,向市场要财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扎莫上任后,带领村干部挨家挨户上门走访,做这些“拉勐”的工作,号召大家积极行动起来,搞农业合作社,背靠大山,向市场进军。

  “当时提出保粮、稳胶、强茶、兴林的发展思路,群众还不理解,只能自己带头在自家台地上种植茶和蚕桑等经济作物。”李扎莫说,“看到效益后,大家才打消顾虑,跟着一起干。”

  如今,南亢村种植有茶叶5760亩,橡胶4600亩,咖啡600亩,农民人均年纯收入达到2400余元,温饱已不成问题。

  一起采访的报社分社社长张帆感慨道,十年前来云南边疆采访,很多少数民族干部言语表达都困难,现在个个头脑里有本市场经,活泛得很。

  离开南亢村,车子顺着山路盘旋而下,路经西盟老县城。县城依山而建,保留了很多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装饰和招牌,商铺林立,人丁兴盛。但处在滑坡带上,并不安全。

  山下新建的县城,是前任县长魏红的大手笔。当地一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说当年搬迁经费紧张,这位大胆泼辣的佤族女县长竟径直跑到某中央领导的办公室,软磨硬泡要来了支持经费!

  女县长的工作作风一如当地的水酒火辣,后劲十足。

  “虽然新县城现在只有6000余人,等澜沧机场修好,到西盟旅游会更便捷,到时西盟新县城会更加繁华。”普洱市委宣传部陈向阳副部长自信地说,“因为西盟人民倔强的牛劲和如火的热情是我们最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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