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记:
曾迎春,一位在绘画艺术上敢想、敢闯的女画家。也正是这种精神,使她的作品截然不同于那些千篇一律的泛泛之作。这种敢于开创绘画新面貌的精神,是一个时代绘画发展所需要的,也恰恰是大艺术家所应该具备的。
她的作品,深刻地体现出画家良好的艺术天赋,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体现出对中国画艺术精神的深思妙悟、独特理解,以及对西方文化艺术精华的适度汲取妙用;还体现着画家经常深入生活的感悟。
曾迎春的作品富于诗性,从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她是用心在画画。所以,读她的作品,常常让人感动、深思,回味无穷。
作为画家,不管你的理论修养多么高深玄妙,最终,是要通过你的作品说话,完全要靠画面打动人,感染人。能够引起观者的共鸣,这才是成功的。
怎样才能让你的思想完美地转换在画面里,我认为首先要有一个正确的指导思想做前提,再就是热爱生活,多实践,在生活中发现、提炼、截取。我的指导思想就是要时刻真实地表达自己的心声,抓住生活中最初的感动。了解传统艺术,但摆脱其规范的束缚,能够融百家之长,敢于大胆取舍。追求画面的情、意、境。一切不择手段的技法,都要为画中的思想和画中的艺术效果服务。
就我的作品而言,许多作品都是这样产生的:
在川藏高原采风时,第一印象就是天蓝。怎么能那么湛蓝!蓝得深邃,好像触手可得,想去抚摸,想拥揽在怀。可又极其遥远空灵,没有一丝质感,没有一点味道,无声无息,青天白日,月亮清晰可见,远远的雪山,像是为绸缎般的蓝天草地镶嵌的蕾丝花边。置身其中,神情有些恍惚,这是天上还是人间?是传说中的天堂吗……
要把这种感动用绘画形式传达给观众,说来容易,做到很难,同行的山水画家们疑惑,她能有什么办法、用花鸟画表现出川藏的大气?创作时、我首先在色彩上让天湛蓝得够重,再者是构图上让天的面积够大,达到极限,地平线很低,墨色较重,通过这样的悬殊对比,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天地之间一条白色的雪山点缀,小草野花作参照,月亮是天上的精灵,寂寞地与之遥遥相望。为了整体画面艺术效果,我把月亮的明度减弱。但仍能体现出它在天空中的明亮,这就是我创作的作品《天上人间》。专家朋友们看后说:“这是对开拓花鸟画的新领域进行的有益探索,是山水作陪衬的大花鸟画。”这幅画的立意、取材和表现手法,在传统花鸟画里是很难找到的,它是大自然的馈赠,是深入生活的成果,可以说也是一个现代有思想的画家艺术修养的体现。
贾平西先生评价说:“曾迎春的青藏高原之画,很好。好在有境、有情,明暗比率较正确。”
《霜打五更梦红颜》这幅画创作于1988年秋,当时我和贾平西先生到他的老家辽南探亲,同时写生搜集创作素材。一天清晨,我们路过一户农家,目光越过院墙,忽然发现那家窗前几丛茂盛的墨绿枝叶托着胭脂般的花朵、很美。大门紧锁,因都是乡亲,我们竟是翻墙进院,近距离观赏研究,几簇整株都是斜卧着的,墨绿的叶低垂,胭脂色的花也是垂着头,稍有些蔫。但是非常有韵味,大势很好,比盛开时的艳俗不知要动人多少倍。许是昨夜遭霜打了的,今天或明天的阳光,很快就会使他们彻底枯萎、凋零。我太怜爱、太痛惜他们了,那种凄美让我难以忘怀。晚上我一直想着那花,那花的美艳和花的一生,于是轻吟:“一楼墨绿托胭脂,风擎日吻月不眠。净待晓露重出浴,霜打五更梦红颜。”有声的画面已经凸现,无声的诗当然也就不会远了。在动笔之前,要把构图,表现方法,追求什么样的意境效果,什么要留,什么应减,什么该加,一一设想清楚。要把让人心动的美妙元素、用画面完全保留并表现出来,画家的全面修养和品味是关键。有位学者曾这样写道:“曾迎春是那种能汇聚中西艺术精神的智性画家。每一幅画都是一种哲学式的发现,每一幅画都是一首无言的诗。她摄取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灵魂,又借鉴了西方绘画的某些表现形式,构思奇巧,寓意深刻,充满了惆怅、玄远、迷蒙与空灵的诗意。其深刻的洞察力、高度的概括力和非凡的艺术激情,其博观约取、举重若轻的风骨风怀,吸引了无数的鉴赏者、爱好者和收藏者,形成了一种事实上的‘新中国画’。曾迎春善于捕捉和撷取日常生活的简单意象,概括出丰富深刻的人生哲理和重大社会内容。耐人寻味,发人深思。部分画作则展示了艺术的纯粹与永恒,它拥有强烈的时代感。其创作动机和审美功力指向当代人最隐秘的内心。它是用心灵去发现和创造,而拒绝重蹈古人的旧辙。它植根于民族文化的深处,传承其精神内涵,而对所谓‘技法’有所选择和取舍。它揭示当代中国人复杂微妙的情感世界与精神实质,又呈现出能为世界所接受的鲜活样式。”其实,他真的是比较准确地读懂了我在画面里所努力追求的精神实质和内涵。
逆向的思维方式是我的本能。别人不青睐的题材我反而感兴趣,只要巧妙经营、注入你的思想,就会化腐朽为神奇,内容有了灵魂、一切就会鲜活起来。我画过玫瑰衬托下的破蜘蛛网,倒挂着蜜蜂和苍蝇,画名《……》,寓意深刻,首先要打动自己。《几度风雨》是在寒冷的北方,在那还没有完全解冻而干裂的土地上,竟钻出鲜嫩、饱满的绿芽,初春的朝阳,把那小生命影子拉得斜长。在那荒凉的田野上,坚硬的瓷器碎已成片,而这柔弱生命却是如此顽强地生生不息。在处理画面时,我有意保留了那很有表现力的影子。
著名女画家王迎春老师说:“曾迎春的画从表现形式、技巧、艺术构思都有独特的一面,题材完全是从生活中来,而不是从前人传统的、别人画过的、市场社会需要的或吉祥如意的题材;而是发自内心的、亲身体验的、真情实感地流露,这一点是非常珍贵的,是非常有价值的。”《今夜相思》是我心中一直想宣泄的某种压抑,某种桎梏,甚至是某种愤懑和某种凄凉,抑或是某种渴望与某种憧憬。构思酝酿了多年,终于找到这种形式内容做媒介,在整个暗黑色画面的左上方开一个小窗口,从几根不规则的木棒窗棂后、透出大海般深蓝的夜空,配着一弯清辉的月牙。这寥寥几笔形色,我觉得很恰当,很干脆,很深刻。确实,这幅作品在国内外展览,不分国界,感动了很多人。
著名美术评论家陈传席先生对我的作品评价道:“从曾迎春画中可以见到三点:民族的、时代的、个人的。十分清晰,曾迎春都做到了,这就够了……曾迎春的画真乃无声之诗也。”我确实非常注重追求作品的诗性。
《遥远的清河》也不例外,早年在东北,我就发现黑白花奶牛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吃草,很有画意,但想表现时又觉得太直白,不够丰富含蓄。终于在康巴地区,我的灵感得以完善。山坡下,小河碧水清流,两边长满了野草闲花和一丛丛低矮的树木,颜色多变而雅致,寻食的牛羊若隐若现。我把不同地区、不同时间段的感受糅合在一起,经过提炼,组合成了这幅丈二尺寸的作品,开阔的场景、田园诗般优美的气氛,深受专家观者的好评和喜爱。读者孟春先生道:“迎春的画,集现实与浪漫于一体,风格与性情相辉映;意境与生活互动,形式与内容相融。时儿细微之处见真情,时而恢弘气势揽无疑。鸡虫鸟兽皆入画、风花雪月皆有情。既贴近生活,又超越现实。粗看粗犷,细看细腻,初看乍惊,深看感叹。应当说曾迎春是画坛不可多得的艺术才女。”
古今中国花鸟画,描绘牡丹的多如牛毛,大师小家,各种手法、各种角度都在表现盛开的花朵与枝叶。要避开这一切,创造自己的形式语言符号、是否还有空间?在洛阳赏牡丹时,我看见刚刚脱落在土地上的花瓣,灵感马上来了,我就要表现这种超凡脱俗,而且还要更有内涵和思想,于是我想到了蚂蚁成群结队、肆无忌惮地在其身上踏过。人们只知道富贵之首、花中之王,有谁刻画过他们凋零成泥碾作尘的过程?我用俯视角度把这小景放大,删掉所有繁杂,使这司空见惯、微不足道场景变得有些惊心动魄。这就是作品《一种情怀万种思》。我一向喜欢悲剧的美,悲剧能够引人深思,可以净化人的心灵,使人的境界得以升华。我一向不盲目从众,不太善于参与人气最旺的事物,即便被动参加也会是在灯火阑珊处。所以,我看到的美往往是繁华的背后,这也是我的性情使然。
我喜欢用心作画,对此专家珠子曾评价道:“古今中外画坛大手笔者,其画感人之处必然是大的东西打动人!这大“东西”无非是鲜明的艺术风格,或整体气氛逼人,或构思超凡及构图不一般,造型概括力强又准,颜色震撼人心,表现手法新颖。我第一次看迎春的画,就深深地被打动了。看迎春的画就像看她的心,她的艺术不但具备了以上所述,而且意境更加细腻深刻,对人生的感悟引人深思。”
在我创作《尘境》之前,这种潜在的感受就有七八年之久,那年冬末,我独步去姐姐家,十多里路没有人烟,一望无际的沃野覆盖着白雪,道路弯转而平坦,中午太阳的温暖使冻僵的土路融化的绵软而泥泞,伴着我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前面路旁有几棵小杨树,枝上似落着许多小鸟,我很兴奋,快速而悄悄地走近一瞧,却是被秋风遗漏下的枯树叶,此时正在朔风中瑟瑟发抖。夕阳西下,白亮的日光穿过枝叶迎面射来,天空一片殷红,使我看到的一切都处在逆光之中。枯树叶还在继续抖动,我不敢再看下去了,我怕亲眼目睹它们离落枝头的瞬间……猛然觉得这应是诗,该是画。多年后我创作了这幅作品,再后来我和贾平西先生又合作了这幅画。在之前的中国画史上、还没有人画过逆光小鸟和全红色调子作画面的。
著名美术理论家孙克先生说:“女画家曾迎春在当代画坛中是很有特色的一位,她能敏锐地看到生活和大自然中的某些现象,并能将其提炼升华为引人深思的作品。她有些画突破了前人惯有的方式、面貌和形式表现符号,很有创造性。”艺术大家和学者的鼓励、肯定和理解,更增强了我沿着自己的艺术道路坚定走下去的决心和信心,同时也更加说明了、生活是所有艺术的源泉。
美在生活中随时随地都存在,只是没有人去发现,或者是没有发现的眼光,这个眼光实际上是思想,我很注重每一幅画的思想性和内涵,用画面的形式给人以感动、共鸣与深思。
主持人:李树森
电话:010-65363425
E-mail:haiwaiban@126.com
人民书画艺术网:www.people-art.com.cn
北京九州金台书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