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文桢是一位从传统走进现代、代表当今北方工笔花鸟画作品高成就的当代大家,为当代中国工笔花鸟画的发展做出了榜样式贡献。他是一个很平淡的人,平淡得让人难以找到相谈的话题。古代社会中的许多画家在民间常常被戏称为“痴”或“癫”,这大概要从东晋顾恺之算起,这是因为画家有许多不同常人的地方,或者因为画画的解衣盘礴表现出了“痴”或“癫”的状态,这种状态是执著和忘我,是作为画家最为重要的气质。
在龚文桢的个性风格中,最为表面的就是不善言辞,不好交游,因此,旁人是很难看到他的“痴”或“癫”。他低调为人为事,专注于自己的绘画事业之中。在当代社会的画家中,能够专注于自己的画面而别无旁骛的人,也实在是不多。所以,他得到了像叶浅予、秦岭云等老一辈艺术家的赏识。一句“为人要厚道”的电影台词曾经风靡坊间,就是因为“厚道”在今天已经成为人们的期望。龚文桢确实是一个厚道的人。
艺术素材来源与生活的感悟
龚文桢虽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老知识分子,但他自小家境贫寒,养成吃苦耐劳,低调俭朴的作风。在追求作品的个性面貌时,自会趋向于和美沉静,朴实无华,以其自身性情与自然气韵相统一,力求往沉厚里走、往生活的深处走。
还在读研期间,他便有机会到西双版纳采风、写生。云南作为植物王国名不虚传,太神奇了!一出昆明机场马上不一样,感觉就是春城、花都。机场大厅电梯旁有一株盆栽海棠,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太壮观了!内地也有这种四季海棠,属草本植物,能长一两米高不错了,整个南橘北枳,差别大得很。龚文桢的作品中,火红的山茶花一朵大似一朵,跟牡丹似的,原来生活中云南就有。
他又特别擅长画竹子。历史上画竹子的高手很多,却很少有人擅长画竹根。尤其倒栽竹,以竹根为主要题材,开发一种具有创新意义的画面构成,是龚文桢的一大贡献。竹子哪没有?江浙有、湖南有。山野里有、公园里也有。但云南的竹子不一样,特别是竹笋、竹根不一样,长得奇形怪状,而且很粗壮、很有力量,一看就出彩、就想画,马上就想画,迫不及待。
龚文桢偏爱荒树野花,以画笔讴歌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植物,尤其那些不为注意的植物、以往很少入画的植物。竹根以外,更有枯木老树、松萝苔藓,等等。
就这样,龚文桢拓展了工笔画的表现空间,通过发现、发展新素材而使工笔画在传统的树干上长出如同青苔和松萝那样的新类,虽然远不及牡丹、玫瑰那样鲜艳、华贵,却一样能令读者眼前一亮,以其荒寒卑微而能素面朝天,生机昂然,不也正是为人处世所应具备的精神面貌吗?
龚文桢师从田世光先生。李可染、叶浅予、李苦禅、俞致贞、高冠华、孙其峰等先生也都教过他。随田先生学画,技巧固然重要,听他讲述艺术规律,开阔视野,尤其重要。
叶先生撰文赞曰:“除了竹和荀、燕和雀,他特善画大自然中的昏暗角落,用以突出荒树野花的面貌,强化自然景观中的色彩美。尽管他的用笔用色,处处务实,一笔不苟,可是实中有虚,耐人寻味。在布局上,讲究花石树鸟的自然关系,表达季节与环境的特征,他所创造的艺术形象,靠一笔不苟的硬功夫,在浓厚中见清淡,严谨中见灵活。”
龚文桢绘画艺术自始至终建立在对写生的热爱与投入上。他曾去过云南12次,听他亲口说出这个数字后,我为之一震。一个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是多么巨大的劳动和艰辛啊!他常年怀揣一个小本——他说,写生如同写日记似的,重在坚持,有一个小本足够了,小本能促使你的写生非常细。细心、细致便于牢记,由写生过渡到默写,写多了心里就有,创作就能用得上。他说,我能默写几十种稿子,小稿还不算。随手就能画大画,得益于常年写生、坚持写生。他说:“写生是功夫,功夫到家了,作画时无须考虑笔法、技巧,而侧重于情感投入,在营造空间感的过程中也营造氛围,有你的热情在画里,则可摆脱工笔画的板滞、僵硬,追求画面灵动,格调清雅。”
他写道:“只有坚持长年不懈地深入生活、观察生活、体验生活、记录生活、认识生活,对所要描绘的飞禽走兽细心观察,对花草树木四季更替的规律精心研究,关注山川河流在时间中的换彩,花叶露珠随季节而生发,等等。同时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及各门类艺术修养,使生活积累与学养积累同步,才能不断产生新的创意、新的作品,保持良好的创作状态,保持花鸟绘画的生命之源。”
纸宣笔墨构成绘画之精神
分析了龚文桢绘画艺术在素材上的独特切入。回头再来看一下他的笔墨构成,他在找寻一种怎样的绘画精神。
一是大格局、立体化。龚文桢擅长大幅巨作,不怕含辛茹苦,经年累月笔耕,题材涵盖广泛,画面拉开,视野开阔,场面宏大,多方呼应,多点透视,以其层层递进构成多变、繁杂的立体关系,有不同的亮点相互衬托、相映成辉,从而避开了工笔画过于呆板僵硬的通病,焕发着蓬勃生机。作品《芳林栖羽》以躺倒的老树干横于画面正中,在这一母体上巧妙地展开各种奇思妙想,布置各种穿插关系,黄花和月白色的花朵在空中绽放,粉花色的柱顶红占据近景,如同给老树穿上华美的衣裳。鲜艳、娇嫩的花丛与苍老、锈蚀的树干构成有趣的对话,构成生命哲理:老朽对应新生;明媚对应暗淡;挺拔对应躺卧……由此可见龚文桢作画时的状态,在一幅画里投入的生活积累是何等厚重。
二是大气度、时代化。《大地春》幅宽3.14米、高1.80米,八哥报春,春满枝头。水仙花和桃花前后呼应,相映成趣,而以一树山茶花上下贯通,统领画面。更有奇石托住,翠竹映衬。红花绿叶,一派天趣。其作品被选作国礼赠送外国政要和国际友人。
三是大继承、民族性。龚文桢随孙其峰先生学画一月有余。孙老做学问精益求精,务求甚解,授课深入浅出,言简意赅,例如他说,画可以随便画,字不能随便写,一随便就容易写成错字、别字。听似简单却受益匪浅。龚文桢之求学博观约取,务求甚解。既学工笔,也要画写意,综合吸收中国画的笔墨精神。老先生们的言传身教是一笔无形财富,历历在目。他的成功在于删繁就简,专心致志,认定田世光、俞致贞、孙其峰的治学精神,一心一意地走下去。生活中,他沉默寡言,与世无争,全身心沉浸在他的绘画天地里。
四是大深入、生活化。龚文桢工笔花鸟画以其学术品格、大家风范见长。读他的作品,最直接的感受还是清新浓郁的生活气息,是在传统工笔画基础上的活跃、灵动、深入,极大地丰富着表现题材及生活感受,而这种感受只能来源于生活。生活中他曾沉在社会最底层。绘画素材的采集上他曾沉在原始森林的最深处。他将两者实行嫁接,形成其绘画语言,使之生活化,在平易亲切中实现清新高洁的情感寓含。他的《白梅》由京丰美术馆收藏。去年,“当代优秀国画展·北京20名家作品展”于中国美术馆举行时,龚文桢将其借出参展。《白梅》就是颂扬一种精神生命不息,笑傲春风。梅花朵朵,一派生机。
文化使命承载着中国的绘画瑰宝
龚文桢有一本厚厚的文件夹,全是送画、赠画的原始记录,大都是些极普通的信笺、纸片,有的盖个章、有的签个名,或许当事人颇不以为然,却哪里知道一位艺术家为此付出的劳动是何等艰辛!为国效力,任劳任怨,这就是龚文桢。改革开放,国门打开,作为一名中国画家,能为促进国际间的交往、交流尽微薄之力,自当责无旁贷。就这样,几百幅作品散布于世界各地。工笔花鸟画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在极高的文化层面上展开交流,龚文桢为此作出了极大贡献。这是他个人的光荣,也从一个侧面弘扬了画家队伍的精神风貌。
他对艺术的痴迷,使他对物质生活采取了淡泊态度,衣食以简单便利为准则。他的外表非常朴实,性格沉稳,不苟言笑。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美术事业,为中国画坛创作了一幅又一幅佳作。龚文桢说,一个画家对什么都没兴趣是画不出好作品的。正是这样,龚文桢深入生活,热爱生活,才创作出一幅幅杰出的画作。
可以说,他为我们建造了一个花鸟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傲然挺立的白梅,有艳丽夺目的牡丹,有充满春的气息的桃花、梨花,鸟儿停歇或飞翔其间,周围是非曲直一派生意盎然的青翠天地。
这一切都是他用心智、感情、汗水和岁月加以酿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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