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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海外版 2013年02月22日 星期五

雷殿生 十年徒步中国

李 凤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3年02月22日   第 15 版)

  雷殿生登上西沙群岛

  10年,他穿烂了52双鞋,走掉了19个脚指甲盖儿,磨出了200多个水泡和血泡。

  10年,他遭遇了19次抢劫,经历了雪崩、泥石流、沙漠风暴、野兽袭击等40多次生死考验。

  10年,他走访了中国56个民族聚居地,加盖了7000余枚邮戳,拍摄了近4万张照片,记满了42本日记,扛回了重达2吨的文字、图片和实物资料……

  从1998年到2008年,东北汉子雷殿生用10年时间,徒步穿越中国大部分地区,行程8.1万多公里,如愿取得了吉尼斯世界纪录“徒步旅行距离最远”认证。

  谈到曾经的10年,雷殿生如数家珍,不无“得意”:试问浩浩时空,茫茫众生,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10年呢?

  十年酸苦,十年磨刀

  1963年,雷殿生出生于哈尔滨市呼兰河畔的一个小山村,那里也是著名女作家萧红的故乡。在小说《呼兰河传》中,萧红细致地追忆了自己美好的童年生活,雷殿生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每提一次都会痛。”雷殿生皱着眉说,童年于他而言,就像一场噩梦。刚出生就赶上“文革”,小学只读了三年半,13岁母亲离世,15岁父亲跟着撒手人寰,从此寄人篱下,忍饥挨饿,受尽白眼。

  “那时候什么都没有,谁都靠不上,倒是对大自然产生了很深的依恋。”雷殿生说,有时受了委屈,跑到母亲的坟头哭诉,哭完了,擦干眼泪,看着一望无垠的天空和南来北往的大雁,就想着快快长大,去外边流浪。

  随着年龄的增长,儿时的懵懂愿望并未消逝,反而越来越强烈。1987年,雷殿生注意到中国邮政发行的徐霞客邮票,被这位中国古代的行者深深感动;而1989年与徒步旅行家余纯顺的偶遇,更将这种“感动”直接化为了走出去的“冲动”。

  下定决心以后,雷殿生并未贸然成行,而是耐着性子,做了充足的准备。在长达10年的“酝酿期”内,他攒下了颇为可观的“小金库”;为了练就一副好身板儿,他坚持每天中长跑;为了避免可能的炎症,他甚至去医院割了阑尾。

  “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人立志徒步走完中国,但他们要么半途而废,要么死在了路上。”雷殿生说,“我能走到今天,并不代表我就比他们高明,比他们好运气,我只是做了更加充分的准备,拥有更加顽强的信念罢了!”

  探险旅行的第一要义

  一直以来,雷殿生的内心都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证明自己!向他们证明自己!

  当雷殿生终于踏上旅程时,他赋予旅行的三个主题中,“探险”位居首位。

  “一个人徒步,吃喝是最大的问题。”雷殿生说,由于体力有限,他不可能总是带着充足的食物上路,两三天水米不粘牙是常有的事儿。为了果腹,他吃过树叶,掏过蚁窝,逮过蜥蜴,斗过毒蛇;没水的时候,甚至喝过自己的尿,割破了手指头用血润喉。

  “这才叫探险呀,如果吃着山珍海味,那就不是探险了!”说到探险,雷殿生总是异常兴奋,仿佛那些曾经的艰辛,一瞬间都成了弥足珍贵的“荣誉勋章”:铺天盖地的雪崩、翻涌奔腾的泥石流、飞沙走石的沙漠风暴中,是岿然不倒的行者。

  除了天灾,更可怕的是野兽袭击。在湖南、江西交界的罗霄山中,雷殿生被巨蟒尾随,险些命丧蛇腹;在西藏阿里无人区,20多头狼围住了他的帐篷。面对夜色中一片绿莹莹的狼眼,雷殿生绝望地放鞭炮、喷杀虫剂,甚至点燃自己的衣服,才终于吓跑了它们。

  在新出版的《十年徒步中国》中,“孤身斗群狼”的情节被书商大肆渲染,引为卖点。但在雷殿生自己看来,狼群远没有人心可怕:10年中,他遭遇了19次打劫,光相机就被砸坏了8部;因为留着长发,满面征尘,他被人骂“神经病”,甚至有人放狼狗咬他……

  “有时候真的很委屈,委屈得在野地里嚎啕大哭。”雷殿生说,追求一种不被人理解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好几次,他都想停下脚步,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轨道,但因为梦想早已根深蒂固,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56个邮戳,一个人的环保

  除了“探险”,雷殿生的徒步旅行还有两个主题,那就是“民俗”和“环保”。10年中,他的双脚踏遍了中国56个民族的主要聚居地,并在沿途经过的每一座山峰、每一片森林、每一条河流,默默扮演着“环保志愿者”的角色。

  1999年,中国邮政发行了一套56个民族大团结的邮票。雷殿生揣着这套邮票上路,每到一个民族地区,就在代表该民族的邮票上盖上邮戳。10年下来,56张邮票上盖满了邮戳,也载满了雷殿生和各族人民的友谊。

  在雷殿生带回的2吨资料中,有不少小册子、小玩意儿,都是他从民族地区搜集的。他说,各民族的风土人情、神话传说、文学艺术、服饰文化,深深地吸引了他,但凡能带走的,他都要留一份做纪念。如今,这些资料在雷殿生的个人展览馆中免费展出。

  在采集资料的同时,雷殿生也为偏远地区的民族带去了外面的世界。在云南高黎贡山探访独龙族时,雷殿生发现地里的玉米苗太过密集,长势不好,便找来当地的年轻人,教他们“疏苗”;到了内蒙古境内的鄂伦春族聚居地,看到用桦树皮做成的精美器皿,他又忍不住和当地人侃起了“生意经”。

  除了“民俗发烧友”,雷殿生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环保志愿者”。10年中,他拍了大量非法砍伐森林、污染河流、贩卖野生动物的照片,即使数次被砸了相机,也毫不退缩。在大学,在广场,在环保机构,他一次次大声疾呼,号召人们保护环境。

  雷殿生清楚地记得,2002年5月31日,当他在珠穆朗玛峰海拔7000多米的冰川上发现不可降解的垃圾时,内心是多么的羞愧和沉痛。尽管呼吸困难、四肢乏力,他还是默默地捡起那些垃圾,将它们背下了山。

  “如果我们不能为子孙后代创造一个好生活,至少要为他们留下一个好环境。”雷殿生说,走的地方越多,这种感触就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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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赵 珊 邮箱:hwbtravel@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