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观鸟记

　　辛夷和阿波家在南京，小董是福建人，还有从台湾来江苏南通工作的阿汤，几个人相约最冷的日子到林海雪原观鸟。辽东湾畔的张哥和小刘，一人一辆车，在盘锦、沈阳两地接上了南方鸟友，一行人踏雪北上了。一号目标是从北极圈来呼伦贝尔草原越冬的白色猫头鹰——雪鸮，二号目标是常年居留大兴安岭林区的“大灰猫”——乌林鸮。

　　过通辽，经阿尔山抵新巴尔虎右旗，当地人称“西旗”，就在中国“鸡头”版图的后脑勺。

　　茫茫雪原上，沟沟坎坎难判深浅，接二连三地陷车。男士们奋勇挖车，女士们跳下车给干活的鼓劲儿，连连拍照，然后继续上路。

　　前车的对讲机预报：半小时内就能见到雪猫！大家赶紧收拾家伙往前开。“在哪儿呢？”“3点方向！”“没有啊！”“网围栏下面！”旷远的雪野雾蒙蒙的，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头鹰刚刚扑到一只田鼠，看见有车来，匆忙中扔掉了猎物，停在不远处不肯离去。三辆车打转车头以侧身对向雪鸮，车窗中伸出了长焦镜头，哒哒哒快门声打出去，给雪鸮留了个影。

　　让它继续美餐吧，转而去找另一只雌鸮。雌鸟个儿头比雄性大，身上有一些黑色羽斑，仿佛奶油冰激凌上撒了巧克力屑。它蹲在雪野上傲视四周，舍我其谁。各车找好角度，拉下车窗架好相机，先按几张，还想等它飞近点。接近零下40摄氏度，雪鸮蓬松起羽毛如一尊小佛，双方对峙半小时，一行人便熬不住只能告冷退走。

　　告别西旗，经满洲里过海拉尔直奔牙克石大兴安岭林区。

　　高速路面上雪粉随风横扫。一进林区，砂石路完全是白色雪壳，运木头的大车扬起阵阵雪雾。

　　阳光无比耀眼灿烂，气温仍在零下40摄氏度。为了避免镜头起雾，车内的暖风关了，结满冰花的车窗也摇下半截，随时搜索路侧的鸟踪。这时路边的灌丛小树上，浑身斑斓的花尾榛鸡成帮结伙地吃着树芽；挺着红肚子戴着黑帽子的红腹灰雀跳到公路上啄啄啄；一只松鸦落在林场木栅上，好像闻到了车里人吃的饼干香；又肥又胖的黑琴鸡，竟然一只一只蹲在落叶松高高的树尖上，啄食着嫩枝；林间草地上，白屁股的狍子，警惕地伸长脖子看着来车……“它们怎么就不冻脚指头呢？”辛夷和阿波在棉靴里垫了鞋垫，穿了毛袜子，又塞进一贴暖宝宝，还是冻得受不了。

　　一张张鸟儿肖像收进了相机镜头，可大灰猫乌林鸮在哪里？

　　夕阳慢慢没入树梢。“那不就是乌林鸮！”张哥一声喊，一只黑乎乎的大猫头鹰从路边的树上悄然飞起，落在更前面的松树尖上。每一个人都欢呼起来。

　　天完全黑下来，两辆车迎着霓虹灯开进城，杀猪菜、小鸡炖蘑菇等。东北风味儿大餐正等着累散了架的一伙人。

　　随后两天，这几位鸟友在长春看到了雄红雌黄的松雀，在抚顺找到了成群的粉红腹岭雀，都是冬天才会从西伯利亚南下的极北鸟种，好一趟开心的雪原观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