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的新生

　　第九届中国（北京）园博会将于2013年4月至10月在丰台区卢沟桥的永定河举办，为此，北京已启动治理永定河的总体规划，拟将断流30余年的永定河建成“绿色生态走廊”。如今，永定河流经门头沟、石景山和丰台区的门城湖、莲石湖、晓月湖、宛平湖和圆博湖已经蓄水，完成了“五湖一线”长达14公里的景观建设，成为北京市首个大型河道公园。我曾在永定河畔工作、生活了几十年，亲历了永定河的沧桑变迁。

　　1958年，我进北京618工厂当了学徒工。618厂是军工厂，对外厂名叫“永定机械厂”，这个厂名大概与工厂坐落在永定河畔有关系。我第一次去工厂报到，当公交车驶过宛平古城的中心街，出了西城门，驶上了卢沟桥时，我平生第一次看到车窗外那久已闻名的卢沟桥和桥下波涛滚滚的永定河，颇有些新奇和激动。我从小时候就常常听大人们讲述，“燕京八景卢沟晓月”、“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以及“永定河底比前门楼子还高”等种种传说。对于承载着北京千百年历史文化的卢沟桥和永定河，早已心向往之，但过去一直没有机会来一睹它们的风采。如今终于有了亲近它们的机会。进工厂后不久的一个休息日，我就约上几个师兄弟专程来卢沟桥游览。卢沟桥始建于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后因洪水毁损严重，于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重建。桥下分11个涵孔。涵孔之间的桥墩用巨石砌筑为船形，其前部的分水尖被称为“斩龙剑”，起到抵御急流的作用。这种匠心独具的设计是卢沟桥建筑风格的一大特色，颇令人称道。

　　此后数年，我不仅无数次地乘公交车过往卢沟桥，观赏永定河夏日激浪滔滔，寒冬冰封雪盖，四季变幻的不同风景，还曾多次专程来卢沟桥、宛平城、岱王庙以及大宁水库等永定河的景观游览过。直到上世纪70年代之前，永定河和卢沟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每年的夏季汛期，永定河的防汛抗洪仍然是北京市的重点工作。1963年我亲身经历了北京暴雨成灾，永定河发大水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那天我是上夜班，到中午醒来去食堂吃饭时，已经是瓢泼大雨了。宿舍楼外的积水，已经涌进了一层的楼道，好多人正在楼门口挡沙袋。下午4点去接班，厂区马路已是一片汪洋，车间大门口挡起高高的沙袋。这时，工厂武装部正在各车间紧急调集基干民兵，到永定河去参加防汛抗洪。

　　星期天，我乘公交车回北京城里的家中。从长辛店北口到杜家坎的路上，仍然还有半米深的积水，公交车非常艰难地行进。车过卢沟桥，还能看到桥上洪水浸过的痕迹。永定河的水虽然已经退落，但水位依然很高，满河满槽浊浪滚滚携裹着上游冲下来的树木、庄稼、杂物等，向下游奔泻。防汛大军仍在河堤上坚守。好在这次永定河没有决口，保住了北京城和京广铁路。1963年这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使北京遭受了重大损失，至今提起来还心有余悸。

　　鉴于1963年海河水系的惨重水灾，毛泽东主席题词“一定要根治海河”。从此华北地区掀起了兴修水利的热潮。永定河是海河水系的主要河流之一，治理永定河成为北京市历年来的重点水利工程。从1967年至1990年，对卢沟桥以上的左岸堤和卢沟桥以下的左右堤防进行了加高、加固、修建新堤等工程，并修建了卢沟桥防洪枢纽工程，基本上解决了永定河洪水对北京的威胁。谁知40多年过去了，永定河不仅没有再发过洪水，反而连河水也没了。从上世纪70年代末，永定河门头沟三家店以下的河道断流后，卢沟桥下的河段就变成了干河。裸露的河床成了大沙石场，拉沙石的汽车卷起一股股尘烟，满河道风沙弥漫。有的地方还成了垃圾填埋场，臭气熏天。永定河啊，成了北京的一道伤疤，成了北京人心头的痛……

　　如今，50多年过去了，永定河的变迁在我记忆里留下了太多的苦辣酸甜，难以忘怀。当年，永定河波澜壮阔的情景，“卢沟晓月”的诗情画意，常常成为我梦中的思念。当闻知永定河再现流水，卢沟桥又见晓月，我怎不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