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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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 2024年10月2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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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篮球赛(遇见)

潘 文 《 人民日报 》( 2024年10月28日   第 20 版)

  回老家,却不见叔,婶说他在广场看打球。

  “可好看了,比电视里的还有味。”婶笑眯眯地领着我往外走。

  广场上果然热闹,篮球架下围满了人,欢呼声和加油声此起彼伏。我挤进人群,终于看到了叔。他穿着件旧球衣,坐在记分牌前,眼睛直盯球场。他专注而热切,仿佛自己也在场上拼搏一般。

  “叔!”我大声喊。叔抬起头:“哟,你回来了!快来看,这球精彩得很!”球场上是支混合队:男女老少齐上场,打得喜笑颜开。

  看着叔专注的模样,我也很开心。叔78岁了,喜欢吹拉弹唱,年轻时当过篮球赛裁判,如今虽然不上场了,但看看比赛,呐喊呐喊,也乐在其中。

  我提醒叔:“快回家吧,饭都做好了。”叔看了看天色,点点头,对我说:“晚上还有一场,社区要选人组建丰裕联队,会更好看。”

  这两年来,浏阳民间篮球赛如火如荼,叔的话激起了我的好奇与期待。

  晚上的比赛正式些。吃过饭,我们又出发。沿途微风轻拂,稻香芬芳。金色的田野、晴朗的天空,与天边山峦金黄的轮廓交相辉映。

  我们到时,球场已挤满了人。没有华丽看台,各式各样的凳子随意摆放,观众们的热情却丝毫未减。老人、孩子、妇女,乃至刚从田间归来的农人,都会聚于此。他们唠家常,说收成。正值农忙时节,还有些村民肩扛农具,或手提篮筐站在一旁。

  球赛还没开始。孩子们在场上穿梭、奔跑。这群放学归来的孩子,把书包挂到树杈上,就钻到球场了。篮球在空中划出道道优美弧线,每一次进球都伴随着欢呼和掌声。叔说村上的孩子们可享福了,放学回来就有球打。

  旁边大婶在张望,似乎有点着急:“马上要开始了,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叔安慰她:“放心,你家那小子不会迟到,他肯定会选上。”话音刚落,一小伙就从槐树下跑过来。

  “妈,收割机把谷子送来了,我回去收了一下。”高个子小伙穿着橘红球服,在人堆里格外显眼。他把手中的半瓶水塞进那位大婶手中,立马闪进场内。

  球员在做准备运动,或拉伸肌肉,或跳跃摸高。随着比赛时间的临近,球场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模拟比赛、战术演练……球迷们挥舞着旗帜和标语,大声喊着自己支持的球员的名字。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球员迅速进入状态,展开激烈对抗。他们在球场上穿梭,每一次传球、每一次投篮,都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这些球员都来自周边的村庄。放下锄头拿起篮球,这种生活方式他们喜欢。他们习惯在这简陋却充满激情的球场上挥洒汗水。没有专业教练,他们就凭着对足球的热爱和不懈努力,不断提升球技。球场上的灯光,足以照亮他们心中的梦想。

  大家紧盯着球场上的每一个瞬间,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画面。每当有球员投中,大家便欢呼雀跃。人群中的我,也被这质朴而热烈的氛围深深感染。

  这画面和我前不久在医院遇到的有些相似。那晚我去医院探望同学,到了病房,却没见人影。拨通电话,那头热闹得很。她兴奋地喊:“嘿,我在看篮球呢,这球打得太带劲儿了!”几天前她还病恹恹的,没想到,一场球赛倒成了她的“灵丹妙药”。

  医院的球场,灯光明亮,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读书时就喜欢篮球的她,时不时叫好,声音里还透着股雀跃。

  场上两队人马正拼得火热,运球、传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扣人心弦。啦啦队、患者,还有来陪患者的家属,大伙儿都聚在这儿,或站或坐,眼里全是球员的身影。

  这场景,意外又温馨,就像一股暖流,把不同身份、不同遭遇的人紧紧相连。在这儿,病痛和压力暂时靠边站,只剩下对生命的热爱与追求。

  如今回想起来,我的心依旧被一股暖流温柔地包裹着。或许,这便是运动的独特魅力。

  眼前的这场球赛也是如此。摇着蒲扇的老人笑容满面,孩子们身着五彩斑斓的球衣,在场边手舞足蹈,年轻的球迷则纷纷举起手机,记录着赛场上的每一个精彩瞬间。球场边缘,古老的槐树轻轻摇曳,仿佛也在加油助威。

  随着比赛的白热化,场上的气氛也愈发紧张而热烈。被誉为“神投手”的那位,再次展现了优秀球技,稳稳命中一记三分球。身穿橘红球服的小伙,也不时上演拉杆上篮的好戏。

  最终,比赛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圆满落幕,双方队员友好地相互拥抱致意。而观众们,依然沉浸在比赛的余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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