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制作风和单边主义权力

    一个荒唐的事情，可以由两个严肃认真的规定造成。最近的一起生育证风波就是例子。

    女教师覃谊户籍在安徽黄山，执教在贵州荔波县，与贵州一男子结为夫妻。二人均为再婚，且之前各有女儿。覃谊去年底怀孕，在黄山市开具生育证；今年5月，荔波县卫计委以不符合贵州的生育政策，责令其终止妊娠，否则开除公职。

    安徽的法规，再婚夫妻婚前子女不超过两个，可申请再生育。贵州的法规，再婚夫妻婚前双方都有子女的不能再申请生育。于是覃谊在户籍所在地开具的生育许可，到了工作所在地却不能作数。

    两个省都有计生法规，制定当然很严肃，执行也不含糊，但搁在覃谊个人身上，就是按照法规她既能够再生育子女又不能再生育子女。管户籍的地方说她可以生，管工作的地方说她不可以生，她不能选择生下这个孩子，是因为她选错了工作和居住的地方？

    当然还可以设想，如果她在安徽生了这个孩子，然后去贵州工作，她在贵州不能被视为违反法规，这样说来，她是否违反法规，是一个由时间决定的问题。但贵州对违反条例的行为，处罚是开除公职，如果无公职可供开除，那么这个孩子还是可以顺利落生的，不过交些社会抚养费，这样说来，她是否必须遵守法规，又是一个身份问题。

    这让覃谊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事情弄到舆论关注，贵州省请示，国家卫计委认为覃谊适用安徽的法规。人们庆幸“以人为本的考量”获得了胜利。可是，“以人为本”，不能自自然然地生效，人实在还不可以说已经“为本”。

    国家卫计委的解决办法，难道触犯了什么吗？用安徽的法规来管安徽户籍的人，原本正当得很。贵州方面可能觉得由中央部委决定按哪个省的规定办，他们就没有责任。他们一定要对一个安徽人按贵州的办法管，可能是地域考虑，也可能是要“从严”。无论怎样，体现的是管制为先而非权利为先。

    其实，即使放过这一点，贵州方面也是不负责任的。贵州的计生条例要管省域内的人，但一个人要怎样才能申请到《生育证》呢？根据贵州省的管理办法，依法要求生育第二个子女的，由女方户籍所在地乡（镇）人民政府或街道办事处报县级人民政府计生行政主管部门审批。这就是说，像覃谊这种户籍在外省的女子，即使她合乎贵州的生育法规，贵州没有提供办理途径，却又拒绝承认其户籍所在省的生育许可。他们有权力而无义务。这种单边主义的逻辑，有何责任可言？

    发生在贵州的女教师生育证风波，以一个“以人为本的考量”终结，缓解了人们的不满，或许也会成为处理类似事情的比照案例。但迟到的以人为本、管制为先思维、权力的单边主义等，时常会对公民造成困扰。这些深埋且已内化的政府做派不变，从“奇葩证明”到要拿着生育证的人流产，荒谬之事就会源源不绝，而且说起来都是“严格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