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早餐：餐车清退倒计时

    今年下半年，北京将规范整治城市道路公共服务设施，其中就包括曾作为试点工程的早餐车。作为先行者，海淀区已计划逐步清退早餐车。

    过去12年间，北京市政府扶持的正规餐企并未成长起来，如今又遭遇餐车换“坐店”，并可能将面临被清退的命运。作为商务部放心早餐工程试点城市之一，“北京早餐”试点恐难言成功。

    早餐工程何去何从，北京又一次站在十字路口。

    总体不成功

    近日，《民生周刊》记者对北京早餐进行了调查。记者看到一家餐企所做的调研数据：煎饼果子、鸡蛋灌饼、包子、油条占到北京早餐市场份额的90%以上，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四样”。

    早餐内容在不断变化。北京成龙华天早餐公司总经理助理华巍告诉记者，2008年鸡蛋灌饼从河南传到北京；2013年天津的手抓饼也传过来。

    “2002年之前，北京市民除了考虑早餐吃什么，还要考虑去哪儿吃。”据他回忆，由于利润微薄，当时企业并不愿进入，北京人曾一度面临无处吃早餐的难题。

    查阅北京市2002年的相关资料后记者发现，为解决居民吃早餐的难题，早餐工程被列入北京市政府当年的“60件实事项目”之一。

    其中一份文件——《关于前期早餐工作进展情况和下一步工作布署（2002年8月23日）》要求，1000户居民、间隔500米左右需设置1到2个早餐网点，使居民行走5到10分钟就能买到早点。

    在这份资料中，除了要求规范已有早餐企业500家的任务，还要求在市民聚集的社区、街道设置早餐亭和早餐车，由指定餐饮企业统一配送早餐。

    当时，共有5家公司中标：北京金三元、北京首钢、河北千喜鹤、马兰拉面、湖南成龙华天。就在当年，马兰拉面因经营不善退出早餐工程。此后，北京金三元被佳明佳公司收购重组。

    谈及发展状况，几家参与企业的相关负责人均表示，北京早餐工程总体看来并不成功。当年几家中标的企业，目前摊点数量都在锐减。

    佳明佳董事长杨垚告诉记者：当年他们拥有批文批准的网点将近400个，仅朝阳区，2013年在“七统一”（即统一采购、生产、配送、形象、产品、价格、管理）经营模式下，以全新形象运营的餐车网点最多达到49个。“为了配合APEC会议，‘七统一’模式下的新型早餐点仅剩3个。”

    据了解，目前由佳明佳（金三元）、首钢饮食、千喜鹤、成龙华天等4家早餐工程企业经营的正规早餐车仅剩不足400辆。

    而在2012年，北京市商务委就已经下发文件，明确不再审批新的早餐车网点。

    野摊和地霸

    来自山西的孙先生在北京经营早餐生意已经12年。在此期间，他曾推着三轮车经营过“野摊”，后来，他承包了一辆早餐车。

    现在每月3000元的租金，让他感觉有些吃不消，正考虑另谋生路。谈及所租的餐车，他向记者透露：“这笔钱并非交给了政府，而是交给了一家企业。相当于花3000块钱买了个摊位，至于卖什么，完全由自已决定。”

    走访北京多个区县后，记者发现，这样的情况很普遍。在朝阳区建东苑附近，停放着一辆崭新的餐车，车身印着“鑫三元阳光早餐公司”。以加盟者的身份，记者通过车身上的电话与对方取得了联系。

    “加盟费1万元，此外，餐车每月租金3000元。我们和政府有合作，是放心工程，用我们的餐车，城管就不会来查，那些被清退的，是因为没关系。”对方告诉记者。

    北京市餐饮协会去年底公布的数字显示，全市共分布有约8000辆非正规早餐车。除了流动摊点，还有一些“山寨”放心早餐车。这些非正规的餐车，对消费者而言，很难辨别。

    “曾发现有和本公司相同的餐车，在进行检查时，对方拿出一张过期的营业执照复印件。” 华巍说。

    “放心早餐工程的优势并不明显，根本敌不过野摊。”在华巍看来，原因在于，与现场制作的早餐相比，由公司生产的早餐在口感上会略逊一筹。此外，公司统一制作、配送，从成本上高很多，利润空间被挤压。

    千喜鹤集团曾获得一笔财政补贴。“作为投资贷款的贴息，缓解了企业的亏损，但更希望政府能治理野摊。”千喜鹤集团董事长刘延云说。

    谈及经营放心早餐工程的困难，刘延云告诉记者，网点位置的选择，需要经过街道、消防、工商等多个部门的批准；在经营过程中，不仅有“野摊”竞争，还不时受到地霸威胁。“早餐市场成本较高、利润薄，已形同鸡肋。”

    “不过，利润空间肯定还是有的。虽比不上正餐100%的利润，但早餐50%的利润是有的。”华巍说，对于早餐企业而言，利润取得主要是拼量。

    餐车变店面

    “2002年，政府比较支持，当时有资金补贴，手续方面也是一路绿灯，所以经营好。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后，市容市政管理变得严格起来，一些正规早餐车被叫停。如今，早餐车可能要退出市场。”

    此外，北京商务委方面也已表态。“鼓励放心早餐工程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早餐车要逐渐退出，未来以店面形式替代早餐车。”北京商务委的一位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

    其实，从2010年开始，北京市就启动了早餐经营示范店的申报、评定工作，并出台《早餐经营示范店规范》，明确鼓励“坐店”模式。同年，首批999家早餐经营示范店挂牌，遍布全市16个区县。

    不过，到目前为止，几家餐企仍未接到清退通知。“现在，商务委的态度有点暧昧，没有明令退出。”杨垚说，如果政府不表态，我们也没有信心。每天有几十万人吃早餐，但大多数人吃不上放心早餐。早餐工程是依靠综合模式能解决的，而不是单一模式。如果政府能支持，在推行早餐进店的同时，清理不规范的的早餐车市场，根据市容和早餐需求情况合理设置早餐车网点，制定早餐市场行业标准，挑选有能力的早餐企业经营，政府部门监管，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源上解决北京早餐问题。

    “店面这种形式，如果只用来做早餐，则房租等成本太高。”谈及餐车换店面的做法，华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一直专注做早餐，做正餐我们也没有经验，还需要重新培训一批员工。”

    据他了解，之前南昌等地政府曾尝试推进餐车变店面。当时计划开100家门店，不过，一年之后全部倒闭。

    对于北京市政府此次清退早餐车的看法，记者随机采访了一些北京市民。大家普遍认为，无论餐车，还是店面，形式并不重要。首先应该确保市民能够方便地吃到早餐，而且要安全、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