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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厕妹传奇

本刊记者 刘玮鸿 《 民生周刊 》(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身在都市,远离故乡,怀揣着对生活和未来的美好憧憬,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融入城市的繁华。他们平凡,却拥有梦想,一步一个脚印是他们践行理想的方式。

    公厕管理员李影就是其中的一员。作为80后“新生代农民工”代表,她连续6年每天工作17个小时,将自己管理的公厕变成了上海市的一个文明窗口。先后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优秀农民工、第三届全国道德模范等荣誉称号,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2009年,李影成为上海市闸北区首个转为上海户籍的农民工,完成了从一名农村打工妹到上海市民的蜕变。在付出辛勤劳动的同时,李影也收获了很多。

    肩膀上的重量

    1981年,李影出生在江苏省徐州市丰县范楼镇范楼村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7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世,不久,父亲另组家庭。面对家里年迈的祖父母、年幼的弟弟和为母亲治病欠下的巨额债务,小李影的童年戛然而止。

    在李影的童年回忆里,物质的匮乏如影随形。她这样告诉记者,“小时候,我们家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就是令全家奢望的事情了,平时奶奶烧饭都舍不得放油。”

    14岁,别的孩子仍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小李影已经在麦田里背着50斤重的农药桶打农药了。看着孙女胳膊因为打农药肿胀到无法抬起,年迈的爷爷只能心疼地流泪。

    “在农村,养猪是一项重要收入来源。除了卖猪赚钱,猪粪还可以制造有积肥。只不过积肥是又脏又累的活,一般都是由家长承担。但我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必须挑起这个担子。”

    “现在,我的肩膀偶尔还会疼。可能是那时候劳累过度留下了后遗症。”如今再忆起这段经历,李影却显得十分淡然。

    困境中的执着

    17岁那年,李影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退学。

    “每年开学交学费的时候,爷爷总是因为拿不出钱而自责,我心如刀绞。”无数个夜晚,李影辗转反侧,为了家人,她决定去上海“谋条生路”。

    告别了亲人,这个以前连县城都没去过的女孩,揣着家里“七拼八凑,甚至卖了家里的粮食”得来的200元钱,站在了东方明珠的脚下。

    这个初来乍到的乡下姑娘,目睹了都市的繁华,也深刻感受到钢筋混凝土架构出的现实冷酷。“起初,日子过得很艰难,甚至跟人沟通都有障碍。”李影告诉记者,她也曾害怕过、后悔过,但每每想起家人,心里就像是“有火焰在燃烧”,让她必须坚持,不能退缩。

    “我文化水平不高,只能从力所能及的工作开始做起。”李影这样定位自己。她先在一家纺织厂做挡车工,后来工厂倒闭,她又来到一家小餐饮店做服务员。举目无亲的李影,没钱租房,晚上就睡在餐厅拼凑的桌子上。

    工作之余,李影会留心学习配菜技巧和炒菜秘诀。一有时间,她就到后厨帮忙切菜、装盘、包点心,不让自己有丝毫空闲的时间。后来,餐饮店的配菜师傅辞职,老板就让她做配菜师傅,工资也翻了一番。

    就在家人都觉得李影应该稳定下来的时候,一份红酒促销的工作摆在了李影面前,这份有底薪,按销售额提成的工作,吸引了李影。

    当时从事促销的大部分是大学生或是城里漂亮的小姑娘,而李影既没学历,相貌也很普通。朋友们劝她放弃这个念头,但这个倔强的姑娘还是去参加了面试。最终,招聘人员被李影的执着精神所打动,破格录用了她。

    “我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只要有希望我都会去争取。”事实证明她做到了这一点,而且取得了成功。

    在工作中,她的勤快、乐观和自信赢得了周围同事和朋友的赞赏,大家都愿意帮助她。“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的业绩成了公司最好的,经常受到公司领导的表扬,工资也比以前翻了几倍。”李影自豪地说。

    平凡中的蜕变

    收获事业的同时,李影也收获了爱情。不久,李影的小女儿出生了。“工作不能单纯为了赚钱,还要能照顾家庭。”生活的改变让李影不得不重新定位自己的事业。

    2005年,李影做起了沪太路1170弄(龙潭小区)29号公共厕所的管理员。谁也未曾预料到,这个小小的公厕开启了她一段传奇般的励志人生。

    “当上公厕管理员,领导将公厕楼上8平方米的房子让我住。这意味着我们一家终于在上海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李影不但不觉得这份工作让她抬不起头,反而心中充满了感激,也就格外珍惜这份工作。 

    在每天工作的17个小时里,李影将公厕环境保持得格外整洁。她还自创了一套“跟踪式”保洁法,即只要有人用过,就进行一次打扫。这种方法的劳动强度很大,一天下来相当于走了数千米的路程。

    “虽然很累,但效果非常好。”李影开心地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时间一长,原来有些不注重公共卫生的人,也被李影的朴实、勤劳所打动,他们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主动帮助她一起保持公厕清洁。

    为了让公厕的环境更舒适,李影买来洗手液、檀香等日常用品,又添置了金桔树等观赏植物,还养了几条热带鱼。饮水机、书报架、医药箱……开始陆续出现在这里,以至于很多前来方便的人都误以为走错了地方。

    附近的居民都亲切称呼她是“阿拉上海一家人”。为了方便居民停放自行车,李影利用空闲时间,将公厕门前的一片泥地改成了一个停车点,把废旧长椅修缮成为休息座椅……

    6年来,李影为大家做出了贡献,公司和行业主管部门的各级领导对李影也很关心,送她去读中专,培养她入了党。现在李影已经成为一名基层干部,管理着12个公厕。付出的辛苦和努力能够被认同和赞扬,就是对她工作最大的肯定和褒奖。 

    “农民工”、“服务员”、“清洁员”、“母亲”,和李影紧密相连的词汇都十分平凡。但在这不起眼的岗位上,李影的无私奉献,感动了身边每一个人。

    李影用一系列的实际行动,缔造了平凡中的伟大。面对大家的赞扬,她有时候会觉得很惭愧,总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提起自己收获的荣誉,李影笑着说,“对于今天的生活,我感恩。只要诚恳地对待自己的工作,诚实地面对生活,社会就会给你回报。我会更加努力,回报所有关爱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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