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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变草原:传说还是现实?

本刊记者 陈沙沙 《 民生周刊 》(

    关于鄱阳湖,人们联想到最多的关键词是:一湖清水、渔舟唱晚、万鸟翱翔、千帆竞发,这几个词基本提到了鄱阳湖的几大要素。但普通人的这些感受,多半源于诗歌、图片、记忆。

    如今,水天一色不再,干涸的湖滩,裸露的水尺,只有泛黄的条条痕迹,记载了年复一年的潮涨潮落。这里是江西省九江市星子水文站,作为鄱阳湖北部的标志性站点,2011年却面临“无水可测”的尴尬。

    “这里不是塞北,是鄱阳湖”

    2012年1月25日,记者取道九江,下星子,前往新修的湖滨大道。薄雾中的鄱阳湖,湖草丛生,一望无际。而星子县的标志性景点“落星墩”孤零零地裸露在湖床上,再无“今日湖中石,当年天上星”的风采。

    走向湖心深处,星子段鄱阳湖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一马平川的湖滩上零星点缀着狭小的细流、积水的洼地,枯黄的湖草随风摆动。此时的鄱阳湖,除了搁浅的渔舟,剩下的就是岸边堆砌的沙砾与鹅卵石。

    “去年五六月份,湖草都是青的,跟在大草原一样。”回忆着夏季出现的“枯水一线”,一位当地居民感叹道,“草有膝盖那么高,地裂得能伸进一个拳头,里面还有干死的鱼、虾。”

    2011年,是近60年来鄱阳湖最干枯的一年。由于降雨不均、长江水位偏低以及各种人为因素的影响,自春季起鄱阳湖水位持续走低,直至2012年新年伊始,星子站水位跌破8米关口。

    鄱阳湖,丰水季水域面积最大可达4000平方公里以上,可如今却严重“瘦身”, 目前水域面积萎缩至不足200平方公里——这就是我国最大淡水湖鄱阳湖的最新“生态图”。 

    “十天日夜不停修水渠”

    自湖滨大道驱车30公里,即到达星子县蓼南乡,其南部拥有鄱阳湖湖滩草洲面积达72平方公里。在丰水季节,这些湖滩就会泛起湖水拍击堤岸。

    “往年涨水时,我们都在张罗防汛。” 蓼南乡桥南村村支书郭章华说,连他自己也没想到,2011年的主题变成了抗旱。

    在一段颜色较新的灌溉水渠前,郭章华指着水泥壁上印着的竣工日期,向记者介绍道,“为了引水到各家各户的田里,村民们十天日夜不停地抢修老水渠。”

    这条长数十米的老水渠,修建于上世纪50年代,因为常年不用,早已年久失修,去年旱季成为连接蓼华池与桥南村4000多米后建水渠的重要通道。粗壮的抽水机水管,将水从池中抽灌到另一端上千亩稻田中。

    而蓼华池,是蓼南乡辖区内一片相对独立的小内湖,不受鄱阳湖水位影响。“它是我们蓼南乡的救命水啊。”对于这个赶工修复的基础水利工程,郭章华神情自得。

    为此,桥南村调用了5万元项目金用于抗旱,包括紧急购买提灌设备、拉电线、变压器等,而劳动力完全是村民自发组织的。

    “大家都急啊,看着水稻叶子枯黄,抽不了穗,这怎么得了。”

    据悉,鄱阳湖边的鄱阳县、余干县、安义县等粮食主产县,旱季都出现了大片早稻田缺水干裂,成片的农田因缺水无法栽插一季晚稻。

    “捕的鱼只够柴油费”

    相较于抗旱保产的农民,2011年对于有着1000多人口的渔民村而言,则是“等待”的一年。

    时值春节,星子县南康镇渔民村没有了往年的张灯结彩、炮竹连天。记者看到,沿湖岸边停泊着一排排渔船,渔民早已上岸,道路两旁只是冷清地晒着渔网,或支着竹竿。

    “捕鱼期前后1个月都不到。”村主任张理虎说道,“往年湖水充足的时候,除了3到6月的禁渔期,我们都可以入湖捕鱼,但去年却无鱼可捕。”

    张理虎介绍,往年光景好的时候,每条渔船板上钉钉的至少有三四万元收入,这种好光景涵盖洪水期,“我们是渔民,不怕洪水,我们怕的是没水。”

    据记者了解,除星子县外,整个鄱阳湖流域的渔船达上万只,涉及数万人,这些渔民几乎没有耕地,捕鱼是他们中大多数人唯一的生活来源。为了生活,更多的渔民只能驾着渔船,去水位更深的赣江捕鱼。

    “赣江人多鱼少,捕的鱼只够柴油费。”

    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鄱阳湖的汛期正是鱼类产卵繁殖期,只有湖面下有足够的水草,幼苗孵化后,才有充足的饵料保证渔产繁殖。而去年春夏连旱,大片草洲露出,鱼类产卵根本无法保障,渔产必然大幅下降。

    “我们世代靠湖吃湖,没田没地没文化,现在没鱼可打了,想出去打工都没技术。”一位老渔民面向日夜守望的湖面感叹道。

    眼看着2012年的汛期即将来临,张理虎显得忧心忡忡,“希望老天开眼,多下几场大雨。”

    “枯水季越来越长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沧桑之变”漫长而柔和,就像日月更替一样自然而然,难以察觉。但2011年鄱阳湖的骤变,超出经验的预期,并以灾情的形式来到,带给沿岸百姓沉重的负担。

    在历史上,鄱阳湖一直有它鲜明的“个性”, 各河来水经鄱阳湖调蓄后,于湖口注入长江,构成以鄱阳湖为汇聚中心的完整辐聚水系。作为一个过水性、吞吐型的湖泊,它将“洪水一片”和“枯水一线”两个对立词,集于一身,其最大容积和最小容积,足以相差8倍之多。

    正是这种时令性的水陆交替的特殊景观,为鄱阳湖的湖滩草洲湿地生态系统的发育,提供了良好的温床。

    但是最近十年以来,这种看似有序的湖水涨落变更,却已经显现出部分异动。就如去年的大旱之年虽然并不常见,但在张理虎的记忆里,“枯水季越来越长了”。

    记者获悉,从江西当地百姓到学界,“枯水更枯,丰水也不丰”已成为一个普遍的共识。

    自2003以来,鄱阳湖已经连续近十年出现低枯水位,其中部分地区还出现了历史同期最枯水位。有专家认为,鄱阳湖低枯水位造成的已经不是短时间内的临时性影响,而是呈现出常态化趋势。

    每逢年初,防汛、控水、湿地、保护生态、严禁填湖等围绕“鄱阳湖”的议题都是江西省的常规项目。然而不可否认,地方政府的“擦边球”,日益被蚕食的水域,城市化进程中的污染,都让鄱阳湖很“受伤”。

    采访的最后,郭章华告诉记者,算着春耕的日子已近。他准备等过了正月十五,给抢修的水渠再浇一层水泥加固,保证不渗漏,“今年要是再旱,我们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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