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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姐姐:我要进“主流”

毛若苓|文 《 京华周刊 》(

    当芙蓉姐姐头一次面对铺天盖地的骂声时,她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芙蓉姐姐不愿意别人提起她的真名。尽管对于很多人而言,她的名字其实早就不是个秘密了。见面之前,她的助理特意强调,我们希望报道中不要使用真名,就用“芙蓉姐姐”。对于去年在某时尚杂志上出现的真名报道,他们感到很懊恼,“事先没有沟通好”。助理或许是出于宣传的考虑,而芙蓉姐姐本人则说,因为不希望被家里人看到。

    5月21日,芙蓉姐姐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参加“中国互联网站长年会”,同会的还有马化腾、李国庆等当今网络“巨头”。上午10点多,她从会场里走出来,身边围绕着20多个笑嘻嘻地要求合影的男士。她停下,和他们一一合影,看起来并不太乐意,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最后是助理冲上来,把她拉走。旁边的一位女士说,她比马化腾有意思多了,另一位说,这么瘦,肯定是抽脂了。

    采访安排在这一天,是因为芙蓉姐姐要参加会议,已经精心化了妆,不用再为采访专门准备一次造型。“我们要求‘姐姐’出来的时候,必须化妆。”助理解释道。这天她穿了一身紫色短裙、10公分的高跟鞋,配上紫色的眼影、扇子般的假睫毛,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素面朝天的IT人士中,格外显眼。

    芙蓉姐姐记不太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素颜出现在人们面前。2009年她登陆微博,开始减肥,效果显著。微博上疯转着:“芙蓉姐姐都100斤了,你还好意思胖吗?” 人们惊叹她瘦了、美了、要转型了。听到这些赞美,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高兴的神色,甚至有些不能理解。“我以前是很瘦的,08年为了争取杨贵妃的角色,才胖起来,为什么之前都说我胖,现在反而夸我瘦了?”浓妆艳抹她也不喜欢,她认定天生的自己很美:“以前央视采访我,我也不化妆的。”

    尽管都不喜欢,她还是照助理的要求做了。“我妥协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芙蓉姐姐的手不停地捏着餐巾纸,低垂着眉眼,欲言又止。“我要证明给大家看,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捧的普通人也能成功。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他们骂的那样。面对骂声的时候,有三种办法,第一是对抗,我不会这么做;第二是解释,我这些年一直这么做,解释我不是一个自恋的丑怪物,但是越描越黑。”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第三种就是妥协。其实我一直没有变,就是妥协了,沉默了。” 

    她希望自己在人们眼中,是一个能歌善舞,又会舞文弄墨的“全才”。说到这里,她捂着嘴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从小,她就是个“强势”的人。她在陕西省武功县长大,中学的时候,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成绩好又爱漂亮,“一天换一身衣服,特别时髦”。高二的时候换班主任,老师不喜欢她这样张扬,评三好学生的时候,就没选她。“可是到了下个学期,还是选了我,我成绩好,人又出色,不选我选谁啊。”在陕西理工大学,她学机械,依然延续中学出风头的性子。可在同学之中,她并不受欢迎。“他们都不喜欢我。”这时,芙蓉姐姐又有些黯然,她把这种“不喜欢”解读为一种嫉妒,“学高数,我就算作业都是抄的,考试也能考第一啊。”

    所以,她要上最好的学校和最好的专业,本科毕业后,她决定考北大光华管理学院。

    非典肆虐的时候,芙蓉姐姐开始“北漂”。在这之前,她已经失败过一次。“那个时候我还是一天换一身衣服,有男朋友,又有好多男生追求,我自己感情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没有静心学习。这其实完全怪我自己。”这一年她下定决心,要朴素,要艰苦,然而还是失败了。她用“火冰可儿”的ID,在北大BBS上发布帖子,讲述北大是她心中的痛。一开始,她只是写文字,后来网友们说,既然你说自己这么美,不如把照片发上来。她就将自己跳舞的照片发了上去。

    “学生们都夸我,而且很多人看到我跳舞身材那么好,就要来跟我学舞蹈。后来人多了,就有人建议我收点费,但是不是为了生计。我的笔记本电脑都是家里给买的。”她办起了舞蹈塑身班,还赚到了一点钱。

    至今,芙蓉姐姐依然很怀念那些在BBS上夸赞她的学生们,她相信他们是真心喜爱她、欣赏她。

    “芙蓉姐姐”红了。网民的吹捧让她更坚信自己的美丽和才华。开始有媒体找她采访,她接受了,却发现报道里把她和“木子美”、“流氓燕”等人列在一起,称为“网络四美”。她觉得被“出卖”了,明明自己又没有拍裸照,又没有跟“性”扯上关系。“我又没有害人”。她很委屈。那时,她在一家图书出版公司上班,有一个男朋友,知道她在网上大受欢迎,抱着她说,“你以后当了大明星可不能把我甩了”。可后来,人们开始骂她丑、自恋,把她当笑话,男朋友就立刻把她甩了。

    2005年是她最难熬的时候。那段时间,她被说成是网络庸俗化的代言人。她无法理解,前一秒还有人把自己夸得美若天仙,怎么会突然回过头就当她是个怪物。负面报道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远在陕西的父母也知道了这些消息,“他们和我一样,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从那以后,她对媒体又恨又怕。她直白地告诉我:“我不喜欢接受采访”,但又随即补充道:“没有不喜欢回答的问题,都可以的,都可以的。”

    2006年,芙蓉姐姐开始有了自己的团队,2008年,有了自己的公司,至于团队的组建过程和规模,她语焉不详。谈到“芙蓉姐姐”这个称号是什么时候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她转头问助理:“这个问题可以答吗?”助理果断地否决了她。

    但她承认,这个团队对她而言,有很大的帮助。这几年,她演话剧、开演唱会,甚至参演电影,都是团队的功劳。聊天的过程中,助理几次在旁边大声念出微博上粉丝的最新留言,告诉她被转发了多少次,并拿着手机,拍下她接受采访的照片,又发上了微博。

    “我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我什么都做,话剧、唱歌、跳舞、上节目、商演,只要能做的,我都做了。”她渴望自己能够被“主流娱乐圈”所认可,可就是找不到迈入那个圈子的门槛。就像她为了争取杨贵妃那个角色一样,努力增了肥,制片方却对她毫无兴趣。有一次,她参加某影片选角的综艺节目,节目组告诉她,那个角色是为她准备的。可现场工作人员要求她穿比基尼,她不愿意,穿了一身小礼服,节目组很不高兴。“你得到那个角色了吗?”她摇摇头:“没有。”后来她明白了,节目组只是拿她当个话题,压根儿就没打算让她演出。

    《A面B面》是她第一次出演电影,虽然戏份很少,但却是极大的噱头。她觉得自己不比任何一个演员缺少天赋,可能没有足够的专业技巧,但却能演出角色的热情来。“可能他们觉得芙蓉姐姐的光芒盖过了电影本身,所以宣传的时候,我都是尽量低调,最后一个说话。”但这部影片结束后,她再也没有争取到其他角色。

    “我的事业现在是个瓶颈期。我年纪也大了,离当初草根、学生也远了,可无论从人际关系还是从事业上,又都没有迈入那个‘主流’的圈子。”她已经34岁了,觉得自己不上不下,处境尴尬,只能继续挣扎。

    十几岁的时候,她不喜欢“艺人”,觉得“戏子都不正派”。可现在,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当一个专业的艺人了。只不过,她觉得自己比其他专业艺人都有思想和内涵。她说自己不泡吧,不喝酒,没有夜生活,不喜欢看流行小说。有一次,助理买了一本流行小说,行间距比字号还大,被她说成是“浪费钱”。她喜欢的作家有鲁迅、朱自清,特别喜欢周作人。念中学的时候,她存下零花钱来,就为了买这些作家的散文集。

    采访结束之后,摄影师请她摆几个姿势,方便拍照。她僵硬地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摆。”助理提醒她,就摆几个最擅长最自然的姿势。她点了点头,做出了几个从2003年起我们就经常见到“S”形舞蹈姿态。人们认出她是“芙蓉姐姐”,立刻围了上来,纷纷要求合影。同样是在助理的拉扯和保护下,她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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