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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业遭遇天花板

本刊记者 郭海飞 《 京华周刊 》(

    电视业的衰退不可阻挡,会逐步被年轻人所抛弃,中国电视业的改革更是严重滞后。

    刘春,资深电视媒体人,曾任央视《新闻调查》执行制片人,后任凤凰卫视中文台执行台长,曾创办《凤凰大视野》、《鲁豫有约》、《锵锵三人行》、《一虎一席谈》等栏目。针对其离职原因、凤凰卫视优势、中国电视业改革等一系列问题,《京华周刊》与刘春进行了一次较深入的对话。

    “凤凰对我挑战越来越小”

    京华周刊:你为什么要离开凤凰卫视?

    刘春:我离开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我在凤凰已经待了十年,而且做凤凰卫视(中文台)的执行台长,做了很多年,我觉得这个工作对我的挑战越来越小,自我创新的意识和动力也越来越弱,因为待的时间太长了,什么东西都看的很明白,再这样待下去,我基本把我的未来都看的清清楚楚。当初离开央视,也是因为创新少了,没什么挑战。

    第二个是新媒体的作用和力量是不可阻挡的,新媒体经过几轮浪潮,从门户网站到搜索引擎,再到现在的这轮浪潮。这轮浪潮,我认为有三个代表性领域:一个是电子商务,一个是社交网络,还有就是视频网络。视频网络是我进入新媒体的最好的门槛,因为我本身是电视人。我在很多场合说过,电视台要走向末路,但是电视人会获得新生,因为电视人是内容的生产商、提供商。

    第三是因为我今年44岁,从人生的创业和未来挑战来说,几乎都是人生的最后一次机会,我现在进入互联网行业,都是“老人”了,像你们年轻人要好一点。顺便说一句,我要是你,我就会经常跳槽,跳槽会丰富自己的阅历、丰富自己的生活,当然也能提升自己的价值。

    京华周刊:你对纪录片一直情有独钟,去搜狐后,会不会也在这方面大力发展?

    刘春:对。我们这一代人在学校学习的也都和纪录片有关,我们正好赶上了中国纪录片的黄金时代,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纪录片比现在发达!但是纪录片在传统媒体遇到了一个障碍,因为我国电视台的收入模式都是靠广告收入,广告就要收视率,纪录片和电视剧相比,相对小众,所以很难播出,也经常有人批判电视台。但是没办法,即使我那么热爱纪录片,我也不会播一般的纪录片,当然凤凰卫视做了一些当代历史纪录片的尝试,很多中国人感兴趣。虽然制作上不是多么精良,但是在很多方面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我进入新媒体后,这方面也是我想加强的。因为从互联网的商务理论角度出发,一些分众的、小众化的产品,占领度很高,在互联网行业的发展空间很大。我想以我的人脉、我的经验和关系,肯定在这方面会有一些发展。

    京华周刊:在新媒体中,纪录片会不会面临在电视台所遇到的一些障碍和限制?

    刘春:在新媒体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在电视台的一个时间段播出,就不能同时播其他节目,所以电视台的黄金时间必须留给很热的节目。但是新媒体是海量存储,不会占用多大空间,纪录片虽然小众,但忠诚度很高,假定有500万忠诚的观众,就可以采用分账、点击收费的模式来做。

    京华周刊:除了纪录片之外,你还有哪些计划?

    刘春:从我个人角度来说,一是想增加一些优质影像作品、优质版权作品的采购;二是在分享故事方面,策划一些行动;三是在分众产品方面做一些尝试,因为我比较擅长。也可能会加强一些原创视频的制作,但我现在还没到任,还不好说。

    “央视其实非常好”

    京华周刊:你是如何创建《凤凰大视野》、《社会能见度》、《冷暖人生》等一系列优秀栏目的?

    刘春:当时凤凰卫视的栏目不是很多,我觉得很多栏目有调整的空间,我本人又在央视做了那么多年,能够看到很多问题,能感觉到哪些地方该加强,就一步步地做下来了。比如《社会能见度》基本上就是《新闻调查》的翻版,《凤凰大视野》是一个纪录片,我是做纪录片出身的,在凤凰卫视期间,也看到了一些和中国近现代史有关的核心性事件,平时也比较关注,所以就创立了这个栏目。

    京华周刊:凤凰卫视属于香港媒体,是不是比国内其他媒体受到的管制相对少一些?

    刘春:看怎么说,香港毕竟是个弹丸之地,生存必须要依托大陆,你要想在大陆生存、传播,肯定要服从必要的管理。凤凰卫视相对受到的限制少点,但有时候遇到的压力会更大。对于官方媒体来说,犯错误只会“剃头”——把“头”给换了,把老总撤了;但是对于民间媒体或海外媒体来说,犯了错误,是要“杀头”、“砍头”的,不可能说把你的老总给撤了,但是会说“你走吧”。

    京华周刊:那么,这个度是如何把握的呢?

    刘春:慢慢摸索,不断摸索。

    京华周刊:你觉得国内的电视媒体是不是比较僵化?比如央视。

    刘春:我认为大家对央视是冤枉的,央视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多元化的媒体,大家只看到了它的一面。央视当然要承担很多的宣传任务,但是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产品质量监督》对于双汇的报道,就是央视做的。

    大家很多在骂央视,但其实央视非常好,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人才,要不怎么能拍《大国崛起》、《公司的力量》等优秀节目,大家在批判央视的时候,都忽略了央视贡献了中国最多的优秀电视人和影视制作人。

    “凤凰卫视的优势在于机制”

    京华周刊:那为什么很多人觉得凤凰卫视的公信力、影响力要比其他电视台好的多呢?

    刘春:可能对于国内电视媒体来说,社会监督类节目比较少,而电视的竞争又主要往娱乐方面发展。所以中国的电视台就变成了“两极”——一极是执行政府声音,而媒体本来是“第四种权力”、“第三只眼睛”,完全以政府声音出来的,肯定会受到质疑;另一个就是娱乐,但全世界的电视台都往娱乐化发展,包括台湾的新闻都娱乐化了。

    京华周刊:为什么凤凰卫视能够长期坚持播放纪录片?

    刘春:凤凰卫视做纪录片有它的追求,但也有商业的考虑。因为我们在黄金时间的收视率做的有限,我们也想买优质的电视剧,但是这些电视剧价钱很贵,我们买不起,就只能自己做一些大家感兴趣的栏目。因为凤凰卫视的落地受到限制,所以观众相对高端,高端的观众对历史比较感兴趣,就尝试做了一些纪录片栏目。也并不是说不考虑商业,只有文化,不过现在证明这是一种成功的尝试。

    京华周刊:凤凰卫视的收入主要靠什么?

    刘春:和天下所有的电视台一样,主要靠广告收入,中央电视台政府也不给钱,只不过会提供一些政策。但凤凰卫视是完全独立的,没有受到任何的政府支持。

    京华周刊:凤凰卫视和其他电视台相比,有哪些优势?

    刘春:大体来自三个方面:第一,它是比较早进入国内的海外电视台,具备一定的基础;第二是来自于它的机制,它是一个公司,其他电视台还都是事业单位,一个上市公司和事业单位相比,效率肯定要高点;第三是它比较早的网罗了一批优秀的人才。

    京华周刊:凤凰卫视是如何吸引到这些优秀人才的?

    刘春:凤凰卫视是个公司,公司肯定要挖人,给人合理的薪酬,大家就可能愿意去。这在报纸已经非常正常,但中国的电视改制比较滞后,所以电视界还比较少。当然也有人走的,比如我就离开了。

    京华周刊:凤凰卫视的薪酬、福利待遇是不是比其他电视台要好得多?

    刘春:估计是,但我不太清楚,因为在香港,每个人的薪酬是绝对保密的。

    “中国电视改革严重滞后”

    京华周刊:你觉得现在电视业发展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刘春:首先,从行业上来讲,我觉得电视业的发展,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天花板,电视业的衰退不可阻挡,但它也不会死亡,肯定也会有老人喜欢。但是它的这种1.0的传播方式和传统形态,会逐步地被年轻人所抛弃,年轻人更愿意自主选择、互动地观看。

    从中国来讲,中国电视业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改革严重滞后,不能和报纸、出版相比,更不能和国外的新闻集团相比。所有的电视台还都是事业单位,它不是企业,也不能进入资本市场,也没有退出机制,因此人才的流动等各方面都很难,所以从这方面来讲,电视人也是比较悲哀的一代人。

    京华周刊:电视台是不是应该改制,像一个企业一样经营?

    刘春:那是必须的。如果不是这样的捆绑,电视业等传统媒体在新媒体的浪潮下也会有很多机会。比如日本民间电视台的老板都是报业集团,当时日本也遇到了新媒体——电视的冲击,但报业集团通过资本的方式控制了电视台。传统媒体本身财大气粗,可以创办或控股、参股新媒体,美国也是这么走的,像默多克对新媒体的投入就很大。

    京华周刊:你怎么看待重庆卫视禁播广告的这种现象?

    刘春:这是重庆卫视的选择,但从国际意义上来讲,确实有电视台的收费模式和职能的划分。国际上的电视台主要有三种:一种是靠财政支持的政府电视台,比如美国之音;一种是靠公共基金等支持的公共电视台,比如BBC、NHK,然后就是商业电视台。商业电视台又有两种:一种是以卫星的开路播出、靠广告支持免费收看的电视台,还有一种就是有线收费的电视台。

    美国的有线收费电视台也养活了很多优秀的小众化媒体,但中国就没有这种电视台。重庆卫视的事,我不好评价,但是从国际意义上来讲,电视台确实应该做多功能的划分。我认为,比如央视一套或新闻频道就应该政府拨款,传递政府声音,作为宣传工具也无可厚非,美国之音就是政府的宣传工具,政府出钱,政府就是老板。但比如央视的纪录片频道、十套等等,就不应该再由财政拨款支持,应该由公共基金支持,不能所有的电视台都参与到市场化竞争当中,所有的电视台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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