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热贴”，普京冷处理

    俄罗斯总统普京再一次巩固了自己“迟到大王”的地位——在12月15日至16日的访日行程里，他一口气迟到两次，让日本首相安倍苦苦等待。

    “温泉外交”“泡汤”了

    安倍对此访寄予厚望——这是普京时隔11年再次访日，也是安倍自2012年再次出任首相后一直盼望的。为了“能在安静的环境中”与普京建立个人间的信赖关系，安倍特意将会面首站定在了家乡山口县长门市的温泉旅馆，且不顾美国驻日大使的劝告，次日又在东京首相官邸接待普京。

    但普京似乎并不领情。12月15日，普京的专机比计划晚了两个半小时出发。早早抵达了山口县的安倍，便去为父亲、前外相安倍晋太郎扫墓。老安倍当年力图解决日俄领土争端未果，子承父志，安倍在墓前表达了“全力推进”谈判的决心。

    然而先不说谈判成果，谈判之外安倍的两个小目标也没能实现。一是再送普京一条秋田犬。2012年，为了感谢俄罗斯援助日本“3·11”大地震灾后重建，日方送给普京一条雌性秋田犬“梦”。现在“梦”已经4岁了，日方本想借此次普京访日之机，再给“梦”配一个“夫婿”，却被俄方谢绝。

    二是安倍没能和普京一起泡温泉。在日本，和朋友一起泡温泉象征关系密切。接待普京的这家温泉旅馆有超过百年的历史。当安倍向姗姗来迟的普京建议，会谈结束后泡一泡温泉，能把会谈带来的疲劳泡走时，普京意味深长地回复道：“温泉虽好，但重要的是不要谈得太累。”日俄双方从傍晚6点多一直谈到夜里11点半，包括了工作会谈、私密会谈加工作晚餐。而安倍与普京的“坦诚相见”最终没能实现。

    不仅如此，第二天普京又迟到了。他去东京的出发时间比计划晚了50分钟，给出的原因是专机出现故障，得改乘备用机。自然，他与安倍的会谈也被迫推迟。

    会谈来之不易，最终成果与安倍的预期也相差甚远。两国首脑在会后举行的记者会上宣布，日本将在能源、医疗、远东开发等8个方面开展对俄经济合作，日俄还将在争议领土开展共同经济活动。但两人的表述有些各说各话，安倍的发言不离领土问题，普京则大谈俄日经济合作的重要性。至于领土问题，他表示无法立即解决。

    俄罗斯媒体称，“安倍的计划未能奏效”，讽刺安倍安排了长时间会谈，得到的成果却仅有在争议领土上的共同经济活动。俄媒体还将俄未就领土问题让步，便获得日本的经济合作，视为“外交胜利”。

    屡献殷勤难获回应

    安倍向普京大献殷勤，就是为了解决领土问题。日俄领土问题由来已久。在俄罗斯千岛群岛和日本北海道之间有国后、择捉、齿舞和色丹4个岛屿，俄罗斯称南千岛群岛，日本称北方四岛。四岛东临太平洋，北朝鄂霍次克海，是军事要冲。

    日本1855年主张四岛为领土。二战后，苏联实际控制四岛。1956年，日本时任首相鸠山一郎访问苏联，双方签署联合宣言，苏联同意在缔结和平条约后，交还四岛中的齿舞、色丹两岛。而日本则要求四岛全部归还后，再签署和平条约。

    安倍渴望在任内实现要回岛屿的伟业，因而积极谋求改善日俄关系。2013年4月，安倍二度出任日本首相不到半年时间，就访问了俄罗斯，成为10年间第一位访俄的日本首相。日俄双方同意重启搁置多年的和平条约谈判，并就领土问题进行磋商。

    与这一成果相比，两人会谈后的记者会似乎更引关注。先是安倍回答问题时，普京玩起了手中的笔，直到将笔立在桌上。等记者会进入尾声，一名日本记者向普京发难：“为什么俄罗斯在北方四岛继续修建地热发电站？这是日本绝不接受的举动。”普京立刻带着怒气回应：“这些领土问题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在真心解决。如果您想捣乱，继续直接提出强硬问题，那您也一定会得到直接和强硬的答案。我可以告诉您：在这些岛屿上居住着俄罗斯的公民，我们的任务是关心他们的福祉。”言毕，普京用日语说了句“谢谢”，就结束了记者会。一旁的安倍只能跟着起身，黯然离场。

    2014年2月，俄罗斯举办冬奥会。彼时因乌克兰危机，不少西方国家表示抵制。安倍则在日本出席了“要求归还北方领土全国大会”后，赶赴索契，出席冬奥会开幕式。会见安倍时，普京牵出了秋田犬“梦”，安倍俯身逗“梦”，但“梦”看上去不太情愿。安倍特意学了句俄语：“真是条好狗。”普京答道：“是啊，但它有时也会咬人。”

    根据外交惯例，两国首脑通常会互访。普京曾计划2014年11月访日。但由于日本追随美国对俄实施制裁，普京的访问就此搁置。不过安倍继续向普京示好。2015年9月，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在纽约开幕，安倍借机与普京会谈。当他看到普京站在会场里等待自己，立刻一路小跑，“奔”向普京。日本网友调侃说，好久没看到首相这么高兴了。与安倍的热情相比，普京则含蓄得多，只是抿嘴微笑。等两人坐下，普京又被裤子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伸手掸了掸。凑向普京的安倍看在眼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最后尴尬地扭开了头。

    今年5月，一直没等来普京的安倍再次到访俄罗斯。结果普京让安倍等了1个小时，但安倍并没有表露出不快，相反在与普京见面时，登上台阶的脚步颇为轻快，再现“小跑”一幕。日本政府相关人士称，整个过程贯彻了“忍耐外交”。在这次会面中，安倍提出用“新思路”改善日俄关系，即放弃坚持多年的政经不分离原则，代之以经济合作与和平条约谈判平行推进的方针。俄罗斯也有意借与日本的外交往来，突破乌克兰危机后七国集团的经济制裁。

    但对安全保障的考虑让俄罗斯最终选择不让步。国后、择捉两岛是俄阻止外国军舰进出鄂霍次克海的要塞。如将齿舞、色丹归还日本，国后、择捉两岛将完全暴露在日本眼皮底下。今年11月，日本国家安全保障局局长谷内正太郞访问俄罗斯时被问及，归还后的岛屿是否适用于美日军事同盟，美军是否可能在此开展活动。谷内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引起俄罗斯的警觉。此后不久，俄罗斯媒体透露，俄军已在国后、择捉两岛部署新型岸基反舰导弹系统。直到此次访日前，普京还对日本媒体表示，俄日之间不存在领土问题。

    “地球仪外交”频频误算

    其实，与俄罗斯的频繁互动也可算作安倍外交战略的一部分。自再次执政以来，安倍开展了所谓的“俯瞰地球仪外交”，即“不单纯地盯着周边国家，而是要像看地球仪那般俯瞰全世界”，并且声称中国是最大威胁。为此，安倍频频出访。

    有趣的是，日本近期在外交上也频频失算。先是在美国大选期间，安倍单独会见希拉里，发现押错筹码后，又火急火燎赴美面见特朗普，结果引得现总统奥巴马不满。而特朗普当选不久即宣布放弃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TPP正是安倍携手美国对付中国的一张大牌，为此他不惜顶着国内巨大质疑通过法案，倒逼美国。

    而随着韩国政局动荡，安倍外交的另一大成果也面临变数。去年年底，日韩两国在美国撮合下，以解决“慰安妇”问题为前提，加强了美日韩同盟，引发韩国部分民意的反对。但当韩国总统朴槿惠因“亲信干政门”遭弹劾后，有韩国在野党提出要对引进“萨德”反导系统重新讨论。

    日本福井县立大学终身教授凌星光对《环球人物》记者说，日本的冷战思维根深蒂固，拉拢周边国家牵制中国，目的是以美国为后盾称霸亚洲；另一方面，日本对自身经济实力估计过高，自以为经济合作是对俄罗斯的恩赐，而非双赢关系，这些都导致了日本外交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