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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制造”贵在哪里

□ 聂辉华(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副院长、经济学院教授) 《 环球人物 》(

    最近,一组关于中美商品价格的对比数据引发了网络热议:按人民币换算,同一款奔驰轿车的中国售价为99.8万元,美国售价36.3万元;同一款蔻驰皮包,中国售价5000元,美国售价1920元;同样配置的iPhone7,中国售价5388元,美国售价4335元;甚至连同样规格的茅台酒,美国售价也比中国低一半左右。很多人不解,一模一样的商品,其中很多还是在中国生产或组装的,为什么在美国卖得更便宜?

    其实原因很简单。一件商品的总成本包括生产成本和交易费用两部分,前者主要是原材料、生产设备、工人工资和企业管理费用等,后者则包括运输、销售、税收、广告和公关等。目前,“中国制造”的生产成本与美国差不多,拉开价格的主要是交易费用。

    比如,同样是买一件衣服,中国消费者和商家要在生产成本之外分担17%的增值税、3%的营业税,还有进场费、广告促销费、上架费、展示费、管理费等,全部累加起来,交易费用要占到总价格的1/3。消费者和商家对这笔费用的分担比例取决于商品的垄断程度——如果产品是完全垄断的,交易费用将通过价格全部转嫁给消费者。

    相比之下,美国消费者通常只需要缴纳3%—9%的消费税,有些州还是免掉的。此外,外国品牌在中国的价格中还包括品牌溢价,这部分一般占总价的1/3到1/2。再加上交易费用,“中国制造”自然会比美国贵将近一倍。

    既然交易费用如此之高,降下来不就可以了吗?事实没那么简单。交易费用实际上是人与人打交道的费用,反映的是市场和政府运行的成本,最终是由纳税人来承担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交易费用其实反映了制度成本。由于中国处于转型期,市场经济和法制都还不太完善,普遍存在行政效率不高、资源浪费较多的现象,此外,还有腐败带来的经济损失等,都导致我们的经济运行成本较高。反观美国,市场经济制度比较成熟,法律制度也相对完善,从而有效降低了产品的间接成本。

    对中国来说,要缩小跨国价格的“剪刀差”,减少海外代购导致的市场价值流失,必须从两个方面同时入手:一方面,要继续革新技术,提高生产率、降低生产成本,保持直接成本的优势;另一方面,也许是更重要的,就是要不断完善市场经济制度,同时建立健全政治和法律制度,特别是要严厉打击腐败。

    目前,中国税收有70%来自增值税、营业税、消费税和关税,这些都是间接税,都会通过商品价格转嫁给消费者。随着反腐的持续深入,如果每年能减少数百亿元的贪官财产转移,老百姓可以少交多少税费?商品可以降低多少交易费用?消费者可以得到多少实惠?从这个意义上讲,反腐将带来物价的降低,让百姓普遍受惠。一直坚持下去,必然能降低制度运行成本,缩小间接成本差距,让“中国制造”在世界任何地方都物美价廉。

“中国制造”贵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