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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青年的荒诞纪事

□ 夏丽柠 《 环球人物 》(

    2010年,阿乙在出版第二本小说集《鸟,看见我了》时,请一位文坛前辈帮忙写推荐语。这位前辈说:“就我阅读范围所及,阿乙是近年来最优秀的汉语小说家之一。他对写作有着对生命同样的忠实与热情,就这一点而言,大多数成名作家应感到脸红。我不知道阿乙到底能走多远,但我相信,他和其他志同道合者,必将走出当今汉语写作中商业化娱乐化的怪圈。”

    字里行间,有对这位新作家未来的存疑。

    2016年,阿乙的最新短篇小说集《情史失踪者》出版,收录了他在2013年至2015年间创作的8篇小说。这回,新书书腰上用黑体字写着“最有故事的中坚派作家阿乙”。自上一本小说集之后,6年的时间,阿乙已经成长为华语小说承上启下的中间代,并且荣获过《人民文学》中篇小说奖、《小说月刊》双年奖等奖项。

    这是一位小镇青年的文学之路。阿乙1976年生于江西瑞昌,原名艾国柱,毕业于警校,做过警察、体育编辑、文学编辑。刚开始当作家,他写一些底层的犯罪故事。他笔下的乡镇、小城以及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物,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他自称“一个讲述犯罪故事的作家”,并且说,“绝大多数犯罪都是意外”。

    离开小镇、从事文学,然后是纷至沓来的荣誉,这是否真正改变了阿乙的生活?答案是否定的。从他的新作里就可以知道,他仍然沉溺于小镇生活。他对那里的生活氛围、人性优劣和道德标准了如指掌。尽管在书里,他从原有的“小镇、死亡和荒诞”的主题向外延伸了一点点,尝试写些都市生活。

    而对读者来说,令人中意或者说热血沸腾的仍然是他写的小镇生活。就像开篇的《肥鸭》和收尾的《对人世的怀念》。它们都卷裹着荒诞,向外散发死亡的气息。这气味,让人的嗅觉产生莫名的兴奋。这就是阿乙小说的魅力,他不造梦。叙事的真实性反而成就了人生里的勇敢。他在《肥鸭》里写了一个祖母与孙女轮回报复的故事,并写道:“这是她们的日课,是对荒凉生活的一种抵抗。”在阿乙笔下,我们见识了最真实的人性,以及面对生死的冷静。

    曾经做过一年半民警的阿乙,对死亡毫不陌生。但真正让他熟识死亡的,反而是自己病魔缠身的窘境。当了作家之后,常年高强度的写作带给他巨大的窒息感,导致他的免疫系统出了问题。因为大量服用激素,那个瘦弱的年轻人,像面包一样发起福来。随笔集《阳光猛烈,万物显形》便收录了一些他的病中琐记。

    读阿乙是有窍门的,有心的读者可以将书中的某些细节拼凑起来,你一定能得到一个现实生活中的阿乙。比如那些有关病患的描写,或者描绘性格焦虑带来的折磨,一定融入了他的真实感受。

    阿乙的成功承载了许多小镇青年的文学梦。他毫不避讳地在小说里使用“业余”的写作手法。你甚至可以看到他模仿博尔赫斯和马尔克斯的痕迹。有读者曾指出,被誉为阿乙最得意的长篇小说《下面,我该干什么了》是模仿加缪的存在主义小说《局外人》。阿乙自己很坦然地承认了,还在微博上转发。他对写作的真诚,是一位优秀写作者最朴素的品质。

    在本书里,我们读到已逾不惑的阿乙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放松——小镇青年终于懂得了如何面对都市生活。如果说小镇是他的根,都市便是他的空气和水源。但愿在喧嚣的都市里,他的小镇能发芽,成为打动一代人的荒诞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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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青年的荒诞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