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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一族”扎根,只能靠改革

鹤丁 《 环球人物 》(

    月初,让几代“北漂”既爱且恨了31年的“暂住证”与历史说再见,取而代之的是“居住证”。在京居住6个月以上且符合在京有合法稳定就业、合法稳定住所、连续就读条件之一的非京籍市民可申领居住证,还可参与积分落户。

    一字之差,呈现的是30多年城市治理理念的变迁。提供暂住是“坐视不管、来去自便”,请客居住就要“打扫干净屋子”。同样是住,心态变了,人与城的关系,或因一字之差而扭转。

    推进以人为核心的城镇化,正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核心关切。深改组成立1000天,各种改革盘点无不勾勒一幅被全面深化改革“改写”的生活:全面放开二孩、结束养老金双轨制、推行分级诊疗……其中,让漂着的人居住下来,在城市生根发芽,似乎是一座城市枝繁叶茂、是所有改革欣欣向荣的开始。

    虽然距离彻底破除二元户籍体制的藩篱还有距离,但理念的进步显而易见。历史地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城市知识青年上山下山,80年代城市户籍松动农民自由进城。去留的关键是城市口粮、就业岗位的多寡,人随粮走,人随岗走,人是发展的客体而非主体。因为资源精准到人头,利益分配有严格的我者与他者,外来者的喜怒哀乐很难纳入城市的“餐盘”。而当“暂住”变“居住”,意味着只要达到一个较低水平的标准,所在城市的资源就必须相应对接,公共服务就该均等化。同样为城市作出贡献的外来者,终于得到了城市公共财政的正向回馈,这是城市发展理念的进步。而让公共服务均等化,正是让梦想均等化。

    但具体到一座城市,尤其是北上广深这样的特大城市,“漂一族”的命运真的立马能改变吗?或许也未必。因为“漂一族”本身,就是一个学历、年龄分层极大的混沌结构,谁真正能扎根,谁真正被欢迎,答案尚在空中飘,关键在于:各地期待谁留下,又为此付出多少努力。

    北上广深“粥”最多,就会吸引更多外来的“和尚”。因资源丰富反而变得“短缺”,这样的资源约束正成为北京等城市的决策包袱,但如果是显失公平地挤出或许就不恰当。就在北京居住证新政实施的当天,北京也发布了网约车新规征求意见稿,其中“司机本地户籍”一条,就与推行居住证的包容精神龃龉。根据2016年出台的《居住证暂行条例》规定,居住证持有人在居住地依法享受劳动就业的权利。如果政策之间真正榫卯相合,那么要求网约车司机是“京户”,显然正在通过削弱劳动权利的方式挤出部分有发展意愿的外来者。对此,坊间马上调侃:“网约车新规,倒车,请注意!”

    改革不能开倒车,但全面深化改革的确也“步步惊心”。时至今日,削峰填谷、向下平衡早不能让人满意,水涨船高、向上平衡才是改革的目的。户籍卡不是一张简单的卡,而是各种卡证的合订本。城市不是简单的几栋建筑、几辆汽车,而是一个囊括所有文化命题、经济命题与社会命题的大集合。这些命题之间,总在滔滔不绝地争辩。一个文化意义上充满温情追求完全开放的城市,往往蔓生贫民窟给管理者出巨大难题;一个追求经济上高效而不断扩大的城市,或因超越行政管理能力变得无效;一个行政上过分严格区分本地人与外来者的城市,往往会因为缺少包容失去经济与文化的活力。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的“不可能三角”,如何寻找出可能性与获得感,正需要改革决心,更需要治理的技术。

    今天,许多城市都将人才当作城市发展的引擎,“未来社会人才是核心竞争”成为各地吸引凤凰的名片。此话不假,但也要防止只见“人才”不见“人”的错误倾向。如果城市发展只将人看成促进城市发展的一袋袋流动“要素”,而没有将人视为城市的气脉,发展的主体,那么这样的城市归根到底是缺爱的。这不是居住证制度要通向的终点,更不是全面深化改革的旨归。

“漂一族”扎根,只能靠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