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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舫,挑战安倍的华裔女强人

作为日本最大在野党的首位女性主席,她表示将致力促进日中友好

本刊驻日本特约记者 徐静波 《 环球人物 》(

    9月15日,日本民进党在东京举行临时大会,选举新的党首。

    在会场入口处,《环球人物》记者见到了莲舫。她说:“不管是否当选,都期望促进日中友好。”选举结果很快出炉:莲舫当选日本最大在野党第二任党首。

    祖母希望她“出淤泥而不染”

    莲舫生于东京,父亲来自中国台湾,母亲是日本人,人们习惯称她为华裔。

    莲舫的祖上姓谢,居住在台湾的台南市白河镇。二战爆发时,她的祖父谢达淋已过世,祖母陈杏村到上海谋生。陈杏村早年毕业于东京银座时装学校,日语流利。凭借着与日军高官的关系,她获得了上海南洋烟草公司、英美烟草公司的经销权。同时,她也暗中向国民党政府提供日军情报。日本投降后,她曾被指控“汉奸罪”并遭起诉,但最后以“为国民党政府从事地下工作”等理由获判无罪。

    回台湾后,陈杏村活跃于商界和政坛,担任大一贸易有限公司等企业负责人,还出任台湾青果公会理事长,主导台湾的香蕉出口。青果公会收益颇丰,捐建了果贸新村,宋美龄曾亲题村名,陈杏村还代表公会接受蒋介石签署的“陆海空军褒状”。

    陈杏村有两个儿子,次子谢哲信曾留学京都,毕业后在日本代理家族生意,结识了资生堂工作的齐藤桂子。两人结婚后,生下女儿,陈杏村为孙女起名莲舫,希望她“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由于家境富裕,莲舫从小就读于东京著名的私立学校“青山学院”,从幼儿园读到大学毕业。她身高1.6米,但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气质,被称为“青山小美女”。高中时代,她就成为日本最大通信公司NTT的代言人。读大学时,她开始参加电视娱乐节目演出,受到日本社会的关注。

    大学毕业后,莲舫成为电视节目主持人。1993年,她当上了朝日电视台晚间时政报道节目的主播,以清新干练、甜美伶俐的形象,受到日本社会的追捧,成为明星。

    在北京收获人生惊喜

    1995年,莲舫突然宣布离开电视台,前往北京留学。这成为当时的一大社会新闻。6年后,她在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时,谈到了去北京留学的原因。她说,自己在做新闻播报时,经常会谈到中国。那里是父亲的故乡,自己却对中国十分陌生,也不会讲中文,因此产生了强烈的渴望,想在中国生活几年,了解父亲的祖国。

    在北京大学汉语中心留学两年的经历,是莲舫人生中最为丰富的一段时间。25岁的莲舫与比自己大一岁的媒体人村田信之闪电结婚,并在北京怀孕,毕业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热爱中国文化的莲舫,给儿子取名“琳”,给女儿取名“翠兰”。

    谈起北京留学生活,莲舫说,两年中自己走了大半个中国,带着父亲的影子,努力去印证父亲留给她的种种生活印记。她说,最好吃的水果就是新疆的哈密瓜,许多时候,她会把哈密瓜当饭吃。

    回到东京后,莲舫做了几年家庭主妇,专心养育两个孩子。到孩子开始上幼儿园时,民主党东京都委员会委员长手塚仁雄找到她,希望她参加国会参议员竞选。莲舫答应了。2004年,莲舫参加大选,以其超高的知名度获得东京都最高得票率,当选为参议员,开始了自己的从政生涯。

    目标是当首位女首相

    在民主党内,莲舫很快受到重视。两年后,她成了影子内阁的副大臣。2009年,民主党击败自民党,上台执政。在菅直人内阁中,莲舫出任行政改革大臣,对国家机关的行政支出与预算实行大幅削减,甚至对文部科学省投入巨资研发超级计算机一事,说出了“为何一定要争世界第一,难道第二不行吗?”,引起舆论的极大反响。

    民主党下野后,莲舫先后担任了代理干事长和代理党首。后来民主党与维新党合并,成立民进党,莲舫协助党首冈田克也重建党的信誉。冈田克也曾担任副首相,厚道且讲究原则,但在国会讨论中不善于“吵架”,被舆论认为是“弱势党首”。在今年7月的参议院大选中,民进党未能阻止日本首相安倍晋三领导的自民党议席“大跃进”,冈田克也萌生退意。在这期间,东京都知事舛添要一因丑闻而辞职,舆论开始呼吁莲舫参加新知事竞选。以莲舫在东京选民中的高支持率,一旦出马,当选新知事几乎没有悬念。但冈田克也劝住了她,因为民进党中央更需要莲舫。

    于是,莲舫把当东京都知事的机会让给了前防卫大臣小池百合子。莲舫没有明说,但很显然她更大的目标是带领民进党重新执政,当日本历史上的第一位女首相。

    执政的日本自民党议员担心莲舫带来的挑战。莲舫宣布参选党首后,自民党议员散布谣言,说莲舫曾自称“台湾人”,怀疑她会做出有损日本国家利益的事情。有媒体称莲舫至今没有放弃在中国台湾所登记的“中华民国国籍”,有“双重国籍”的嫌疑。这成了日本媒体连番报道的新闻。

    其实,莲舫在17岁时已在父母安排下加入日本国籍,并到台湾驻日机构办理脱籍手续。但因为台湾方面承认“双重国籍”,并未注销其原来的登记。在选举前两天,莲舫如实公布了台湾方面的调查结果,赢得了舆论的支持。日本媒体调查显示,多数民众认为,莲舫生在日本、长在日本,就是日本人,当年申请“脱籍”未被注销不是她的责任。

    政坛格局会改变

    莲舫当选党首后保证,她将带领民进党强化在国会与执政党的抗争,寻求国民支持,最终推翻自民党政权。她在会场上接受《环球人物》记者采访时说,一切都需要努力,努力才会有结果。

    虽然莲舫决心很大,但要实现推翻安倍政权的目标显然很难。首先,安倍领导的执政联盟在参众两院均占据超过2/3的议席,而且未来两年内国会没有选举,执政党的政治基础十分稳固,民进党很难有机会抢夺执政党在国会内的地盘。其次,安倍内阁的支持率始终维持在50%的高水平上,要提前解散国会举行大选的几率很低,民进党很少有夺权的契机。其三,民进党虽是日本最大在野党,但从其前身民主党下野开始,民众对其的期望值和支持率一直低迷,要赢得国民的支持仍困难重重。

    莲舫上任后,首要任务是强化领导核心,提升民进党在日本政坛的战斗力。莲舫将党内最为重要的干事长一职给了前首相野田佳彦。对这一安排,外界议论纷纷。在日本政坛,前首相出任党的干事长前所未有,野田却愿意屈就。对莲舫来说,让自己的“政治兄长”充当助手大概是最安心的。但有分析认为,此举令人遗憾。由于民主党政权是在野田手中失去的,他是民主党下野的“元凶”,党内相当一部分议员至今对他充满怨气。同时,钓鱼岛也是在野田手中“国有化”的,他也是破坏日中关系的“元凶”。他出任民进党干事长,能否增进民进党的团结,改善日中两国关系,日本舆论表示出极大的担忧。

    到本文发稿时,安倍对莲舫当选尚未公开表态。但他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位口齿伶俐、办事干练的女将,将在国会对自己频频阻击。就算安倍政权一时难以被撼动,日本政坛也会因为莲舫出任在野党党首而发生改变。未来,如果莲舫能壮大民进党,那么对后安倍时代的自民党来说,其执政权必然会遭到有力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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