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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丽:我曾活丢了自己

她形象百变,被称为“喜剧女王”,也曾在观众的争议中迷失

□ 本刊记者 赵晓兰 《 环球人物 》(

    马丽,著名女演员。1982年出生于辽宁丹东,2005年加入“开心麻花”团队,2014年凭借春晚小品《扶不扶》被全国观众熟知,2015年凭借喜剧电影《夏洛特烦恼》赢得更多关注。

    因为各种状况,《环球人物》记者见到马丽,比原先约定的时间晚了不少。马丽一进门,目光就在满屋子忙乱的人群中搜寻着记者,然后忙不迭地打招呼:“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她的目光很真诚,记者内心的焦躁一下子平复了。

    马丽被人熟知的身份是一位喜剧演员,在舞台上与镜头前,她总是能够突破形象,带着观众一起肆意撒欢。她的武器,除了幽默,就是真诚。如果说幽默是一剂兴奋剂,真诚就是一枚定心丸。比如《夏洛特烦恼》里的马冬梅,在各种夸张搞怪的表演下,蕴藏的是对男主角始终不渝的无私的爱。她真挚饱满的情感碰触着观众内心的柔软,女主角的善良、朴实,也在喧嚣的社会里显得格外可贵。

    “我就是马冬梅。”马丽对记者说。采访中,记者忽然卡壳,她主动打圆场,“没关系,你累了”,接着讲起自己在舞台上卡壳的经历;临近结束,她说“我看了你的采访提纲,应该没什么遗漏的问题了”——记者眼前的她,同舞台上给人传达的印象一样,本色,温暖。

    不断挑战自己的女汉子

    在话剧、小品舞台,沈腾、马丽早已是一对合作多年的老搭档,被观众所熟知。但这抵不过2015年的一部电影《夏洛特烦恼》,它是开心麻花团队的第一次电影出击,效果惊人:以小博大,取得了将近15亿的票房。连喜剧片大导冯小刚也抱以敬意:“《夏洛特烦恼》能火,是因为开心麻花真的是由衷热爱他们这部戏。”

    借由大银幕的光环,很多人给马丽送来了“喜剧女王”的桂冠,同时,她的电影片约也越来越多,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

    近期将上映的《东北往事之破马张飞》,讲的是几个性格迥异的东北草根青年,无意中卷入了一场阴谋,上演离间计、苦肉计,与反派周旋,展开了一个既搞笑又励志的故事。马丽饰演的女主角是电影想要表现的“东北精神”的化身,她性格豪爽,在舞台上能唱能跳,餐桌上酒到必干,对朋友仗义,对爱人默默付出不计回报。

    在刚拍完的《喵星人》中,马丽又尝试了完全不同的角色。这是一部面向内地市场的港式喜剧,由香港导演陈木胜执导。片中她年轻时是一名广告模特,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事业,后来为了儿女,又开始拼命赚钱。“比较是非,爱占小便宜,但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总体不失可爱。”

    在这两部电影中,马丽都挑战了动作戏,“观众不单想看你搞笑,还必须有一些别的元素在里面。”她很拼,陈木胜夸她打得比古天乐还要好。但片场上的“女汉子”终于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在6月底,她从香港返回内地为《冰川时代5》配音途中,在飞机上晕倒。“工作强度太大了,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连吃饭的时间都很少,所以太累了。”

    经历过这样命悬一线的惊险时刻,她开始休息、调整,“以前工作到很晚,熬夜可以熬一晚上,到早上6点才睡。现在没事晚上6点就上床躺着,九十点钟就睡。有朋友笑我,说我比她爷爷上床还早。”

    但这种情形毕竟不长久,很快,她又回到紧张的作息。9月,她即将开始话剧《乌龙山伯爵》的全国巡演,为期一个多月。尽管影视行业已经足够热闹和风光,但她每年仍然会留出这样一段时间,享受和话剧的亲密接触。“当站在舞台上听到观众的掌声,那一刻的幸福无可比拟。”

    曾经在舞台上就像一个钉子

    马丽说舞台上的自己会发光,那才是她最自信和骄傲的时刻。拍电影的时候情绪是断的,一个镜头拍第一、第二遍时情感真挚,但无数遍重拍后变得机械。但舞台剧不一样,人物是完整的,情感是连贯的。

    她被称为“千场女王”,早在好几年前出演的话剧就突破千场。“同一个话剧反反复复演,是否也会变得机械?”记者问。“会的,会感觉疲惫。”最疲惫的时候,她甚至害怕站在后台等待开演。“但离开一段时间,重新站在话剧舞台,那种紧张和兴奋完全盖过了当初所谓的枯燥、厌倦。这一切都太难让我割舍。”

    她回想起第一次站在人艺舞台上的时候,哭了,舞台对她来讲太神圣了。2003年马丽从中戏表演系毕业后,又进了北京大学林兆华戏剧研修班,一开始,她是循着演悲剧的路子发展的,曾在人艺舞台上与濮存昕、蒋雯丽、陶虹等一起演出《樱桃园》《建筑大师》等大戏。虽然收获不少,但同样也很迷茫。“在舞台上我就是一颗棋子,导演说你过来站着,我就像一个钉子钉死在那儿,没有任何发挥,整个人都是闷的。”

    后来机缘巧合,她演了一些轻松的小剧场话剧,状态完全不一样了。某次开心麻花的导演闫非、彭大魔看到了她的表演,感叹“这女的太‘彪’了,可以去麻花演戏”。“来到开心麻花,和这两位不太正常的导演合作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马丽笑着说。

    在开心麻花,她很快挑起大梁,主演了话剧《江湖学院》《乌龙山伯爵》等。她还出演了很多小品,比如湖南卫视元宵晚会,与何炅连续几次搭档出演了《超幸福鞋垫》。她称何炅为“师父”,至今充满感恩,“第一次做电视直播,紧张得快疯掉了,何炅一直鼓励我。我们俩到麻花的仓库找服装、置景、道具,互相给对方化妆、拍摄,当时就像两个快乐的小二货。”

    她是春晚舞台的常客了,在小品《今天的幸福2》《扶不扶》《投其所好》中,马丽饰演离婚女老板、倒地老太太、投机女领导,个性鲜明、喜感十足,大有接棒喜剧女王宋丹丹的架势。

    作为一个东北姑娘,马丽一开口就自带幽默感。声音是她的“秘密武器”,表现力超强。时而霸气外露,时而清甜软糯、撒娇卖萌,尤其是那“魔性”的笑声,已经成了她的个人标志。天生的幽默感加舞台的历练,有观众评价,马丽的表演即使到了非常夸张的地步也不会让人不舒服,“如果换了别人,早就显得做作。”

    “可能我演戏比较简单真实吧。演假的东西,我自己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曾经她的演技也有被人诟病的时候,“之前演话剧时,有一次我在售票处,亲耳听到有一对男女朋友在交流,女的说‘不买这场,我太讨厌马丽了’,当时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日也可以美美地搞笑

    多年来,马丽和开心麻花的队友们发展出十足的默契。提到沈腾,她满是溢美之词“很有才,很有舞台魅力,愿意一直做他事业上的搭档”;而另一对开心麻花的灵魂人物闫非和彭大魔,“他俩是焦不离孟的好兄弟,我们曾开玩笑说,‘你俩各自结婚是为了掩人耳目吗?’他们没有社交、应酬,《夏洛特烦恼》火了,所有的红毯、颁奖礼,能不去就不去。老板让他们赶紧再出一部戏,但他们还是慢工出细活地写本子。”

    很多喜剧明星私下里都沉默寡言,马丽说:“其实就是希望更静一点,我们在台前够疯了,无论是精神上和体力上,都是超支的。就像很多节目找我去了之后,说叫你来搞笑,你怎么还哭了。我也是正常人,有七情六欲,这是他们理解不到的。”

    人们总是称呼喜剧演员为“谐星”,称他们的表演是夸张的小丑式表演。对于一个漂亮的女演员,这并不是很中听。有一次马丽见到郭德纲,问他:“‘谐星’是不是贬义词?”郭德纲说:“当然是褒义词。”

    “演喜剧你要放下形象,不能说怎么丑怎么来吧,但其实也差不多,”沙发上坐姿优雅、妆容精致的马丽对记者说,“你要表现地特别颓、特别邋遢,才会有效果。有时候打扮得讲究一些,观众就认为‘马丽你变了,变美了,但不搞笑了,我们还是喜欢接地气的你’。这总是让我很矛盾,我到底该怎么样才好。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把自己都活丢了,有点抑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马丽说,希望有一天,她也可以在舞台上美美地搞笑。

    事业丰收了,感情生活呢?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空白。”马丽小时候,父母离异,她也曾希望能早早地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但是入了这一行,却发现许多事情并不都遂人愿。“再等一等吧。不过我相信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应该会得到属于我的幸福,只是早晚的问题。”

马丽:我曾活丢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