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好人。我从没见他生过气,没听说过他和警察或者邻居闹过矛盾……他跟平常人一样会开怀大笑。”
“那个住在街对面房子里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挺正常,十分友善,像个绅士。”
这两段描述是邻居们对欧美两次重大枪击事件的罪魁祸首的“评语”。第一段说的是在德国土生土长的18岁伊朗裔学生松博里。7月22日,他在慕尼黑的一家购物中心开枪打死9人,打伤至少16人,随后自杀。第二段说的是出生在美国的阿富汗移民的后代奥尔马·马丁,29岁。他在6月12日凌晨袭击了奥兰多的一家夜总会,造成50人死亡,53人受伤。
随着这些“平常人”制造的血腥事件的增多,恐怖袭击似乎正在渗入当代生活之中,成为一种常见现象。
每当此类事件发生,各方就会立即展开对杀手背景的追寻。杀手是谁?动机何在?是不是“伊斯兰国”极端组织成员?有分析说,在正面战场遭遇沉重打击的该组织正试图给世界一个“血腥的谢幕”,开始启用那些潜伏在西方都市中的“睡鼠”。这听起来让人忧心忡忡。
“伊斯兰国”组织真有那么强大的动员力吗?
2014年12月,一名中年男子在法国第戎驾驶一辆汽车,半小时内开枪射倒了十几个行人,不时高喊伊斯兰口号。但检察官后称,这是个精神失常者。一年半后,在尼斯海滨,一名穆斯林驾驶一辆卡车,碾杀了几十名平民,警方立即把它称为“伊斯兰恐怖主义行径”。
《纽约时报》最近刊登文章,质疑对这两个凶手的不同“判定”:“在‘伊斯兰国’的时代,谁是恐怖分子,谁只是疯了而已?”这个疑问假如针对的是美国最近接连发生的枪击案,倒可以改为,“在一个拥枪合法的国度,谁是恐怖分子,谁只是疯了而已?”
对不少类似血案的调查表明,很多发动者看上去更像是个体而孤立的杀手,甚至连那些很快就被“伊斯兰国”组织认领的恐袭,最终也很难得到证实。
15年前,笔者曾去康涅迭克州的小镇纽敦。那里只有2.8万居民,过去10年中只发生过一起自杀案,其所在的丹伯里市是全美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2012年,宁静的纽敦却因20岁杀手兰扎打死20多人而出名。邻居们对兰扎的“评价”与本文开头的那两段描述惊人地相似:“他是个和善的孩子,很有礼貌……”
当时,美国有专家将兰扎归类于“孤独的狼”,这类人很难融入社会,有极强的报复社会心理。他们或有严重的心理障碍,或深受极端宗教思想影响。因为孤独,警方不可能事先发现他们的活动,甚至根本没有什么事先活动。他们从不公开与人交流自己的思想,但在网上有自己的圈子。他们更像是现代社会肌体中隐藏很深却随时可能迸发的毒瘤。
“9·11”恐怖袭击事件对这些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示范效应,使他们有了更多的恐袭手段,也有了一个更为相似的目标——制造更大规模的恐怖效应。
也许,人类真该认真思考一下现代生活中这一新元素了。铲除恐怖分子和独狼杀手的生存土壤仍遥不可及,当下最重要的是将应对恐袭变为现代生活的基本常识,或者就叫带“恐”生活。
以色列常年面对恐怖袭击威胁,其经验是:既有严密的警力部署与适时调度,也有民众的主动配合与高度警觉。民众要适应反恐带来的繁琐安检与出行不便,更要留意那些“琐事”。比如,街角怎么会有个无人认领的提包,地铁口怎么会冒出缕缕白烟……
在“9·11”事件后的纽约街头,笔者曾看到有招贴画上印着这样的字句:假如你是一位房东而租户有反常举动,假如你看到有人在仔细观察某个标志性建筑的安全监控设施,或者假如你经营租车公司而租车人手续不全,这些会不会引起你的警觉?
“生活还将继续”,这是纽约人在“9·11”之后常说的一句话,但生活的方式却从此再也不同。